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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梦怎么会有这样的做法?!可是,如果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为什么殷皓和林露露会完全不记得?回身望向客厅,那几个人还像昨天一样围坐在吧台旁边装模作样地品红酒。夜翎的视线穿过半个客厅落在我的脸上,淡漠的,居高临下的,像审视餐盘里的一片西红柿。连这样的细节都和记忆中曾看到过的一模一样。我暗自琢磨,接下来是不是该林露露跑过来八卦了?林露露果然站了起来,不过她刚刚走出两步身旁的夜翎就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两个女人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话,一起离开了客厅。我不由睁大了眼睛。与此同时,让我隐隐有些畏惧的那位男主人夜鲨却端着一杯饮料朝露台的方向走了过来。连那杯子里的饮料颜色都和我梦里曾经见过的一样……手指尖不受控制地开始隐隐作痛。“这里面加了鲜榨的柠檬汁,”夜鲨把杯子递了过来,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眼睛里流露出几分嘲谑的神色,嘴里却继续说着跟神情完全不相干的话:“这个是夜翎调的。她就喜欢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我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警觉地将双手背在了身后。夜鲨把饮料放在了藤制的桌子上,转身望着我,若无其事地问道:“听林小姐说你要赶着回上海?”我的脑子里还没有充分地消化这句话的内容,就条件反射一般开始还击,“关你什么事?!”夜鲨挑了挑眉头,眼里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这个看似温和淡漠的人一瞬间给人的感觉竟然锋利如刀。我情不自禁又向后退了两步,后背抵住了玻璃墙,冷冰冰的感觉隔着一层衬衫顿时爬遍了全身,连牙齿也不受控制地打起战来:“你……你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夜鲨摊开手,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关键在于:别人都相信我确实什么都没做啊。”我咬住了嘴唇。生疼的感觉,不是做梦。“你做了什么?”夜鲨摇摇头,眼中的神色略带怜悯,像在可怜那些被他戏弄的人似的,“我只是在邀请你和我一起回上海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我的腿脚也开始微微发抖。和这个人的对峙,让我生出一种夜行时与不知名的猛兽狭路相逢的恐怖感觉。本能地想跑,又怕一转身猛兽就会从暗处扑上来把我撕碎。头皮微微发麻,我不自在地把后背从玻璃墙上挪开了一点点,“什么回上海?”“林露露说你要回上海。”随着我的动作,夜鲨也退开了一步,拉开藤椅坐了下来,同时朝我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正好我有公事要回去。明天。怎么样?”我开始有些埋怨林露露。她为什么会对这个人这么没有戒心呢?就因为他是她医院的股东?年轻?有钱?长得好看?“不怎么样,”我想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来,但是脸颊上的肌肉太僵硬,到底也没有挤出来,“我打算自己走。”夜鲨没有理会我的回答,目光越过我的身旁直直地望向窗外。专注的眼神活像一只老猫看到有耗子从他眼前走过一样。顺着他的目光望出去,窗外的雨要比刚才小一些,几个人打着雨伞正从沙滩上走过。是邻居家的那群人。深海走在最后面,手里抱着一个很大的密封袋。习芸靠在他身边,替两个人打着伞。距离有点远,又有雨。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事实上,我也不想看清楚他们的表情。也许是我转头时的表情泄露了某些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情绪,夜鲨用一只手支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哦?有趣,有趣。难怪你的脾气会那么坏,原来是……”他故意拉长了声调,慢悠悠地说道:“落花什么什么,流水什么什么,这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我冲他怒目而视。夜鲨却笑得更开心了:“难怪你会那么心急要离开了。”被人看穿自己的心事从来就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儿。何况还是这样的一个人。我转身要往客厅走的时候,听见他在我的身后慢悠悠地说道:“可惜,太相信自己的人也容易被自己骗过。他迟早会后悔的。”我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你说的是谁?深海?”“他叫深海?”夜鲨的语气比我还要意外,“怎么名字取的这么没有创意?”我斜了他一眼。这话说的……难道他的名字是自己取的?!“没错啊,”夜鲨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我自己取的,怎么样,比什么深海、浅海之类的听起来顺耳吧?”他的回答让我突然间又生出了那种不确定的感觉。刚才心里想的问题我真的没有问出口吗?如果真的没有,他又怎么会回答得那么自然?“你认识他?”我迟疑了一下,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你刚才说他迟早会后悔是什么意思?”“我说了吗?”夜鲨装模作样地驻着下巴做深思状。“你说了。”夜鲨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目光再一次穿过雨幕,追随着那一群渐渐走远的背影。唇边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来。很浅的笑容,带一点嘲弄的味道喃喃说道:“自以为是的蠢货。”他说的是深海?“什么意思?”我觉得这个人的反应越来越让人无法琢磨,“你以前就认识他?”“认识这个词用的很准确。”夜鲨从窗外收回视线,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我和这个人曾经有若干次不愉快的碰面。当然,那个时候他不叫深海。”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他在暗指深海的身份可疑吗?“其实你的身份也很可疑,不是吗?”自以为心平气和的一句话,说出口之后才发觉带着浓浓的敌意。“我可不是外面那个傻瓜。对于不重要的事,我向来不会浪费太多的精力。”夜鲨挑了挑眉头,轻蔑地笑了,“我从来就不会搞错自己的方向。”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不懂。这感觉让人很郁闷。而且追问的话总会被他拐到另外一个方向上去。到底是他的脑容量和旁人不同,还是我真的神经错乱了?“什么是重要的事?”我不死心地追问他。夜鲨从桌面上俯身过来,用一种刻意压低了的诡异腔调轻声说道:“明天这个时候你会离开这里。这个就是最重要的事儿。”月圆之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满脑子一会儿想的是深海和习芸打着伞从沙滩上走过的样子,一会儿又开始琢磨夜鲨那些大有玄机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合上眼。我想我大概是用脑过度了,所以这些让我头疼的事儿就一路纠缠钻进了我的梦里。我又看见了深海。这两天为了不再看见他,我不但戒掉了晨跑的习惯,连早市也都没去过。可是看见他的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我做的那些努力有多么失败。那些真实存在的诱惑,并没有因为刻意的回避就消失不见了。深海的下半身泡在蓝幽幽的海水里,赤裸的上半身伏在一块礁石上。发丝上还滴着水,从额头垂落下来,紧贴着他的脸颊。连他的眼睛也仿佛浸透了海水,波光流丽,宛如两块晶莹剔透的宝石。周围很黑,只有他的周围散发着微弱的光。这个样子的他,就好像浮出水面的海妖,性感而魅惑,令人无法呼吸。“茉茉……”仅仅是这样一个称呼,我也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了。我所认识的那个深海从来没有这样称呼过我。因为我们并不熟。但这样的深海还是诱惑了我,令我着了魔似的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只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深海微微仰起头,眉宇间闪过一抹犹疑的神色,像在考虑要不要向后退开,拉开我和他之间越来越靠近的距离似的。他这样的反应让我有点难过。我停住了脚步。如果他真的退开,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勇气继续站在他面前。“茉茉,”深海的手撑在礁石上,目光深沉地打量着我,“你要去上海?”我点点头。“必须走吗?”这句话与其说是他的提问,还不如说是他在自言自语。带着一点点不解和一点点的苦恼。这样的表情,配合了这样的语气,是多么容易让人误会啊。我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我想起下雨的那夜,他打着伞送习芸回来的样子……果然梦里宣泄的都是生活中那些求之而不得的隐秘欲望。深海的手握成一个拳头,垫在了自己的下巴底下。浓密的睫毛垂下来,挡住了水雾氤氲的双眼,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烦恼着他。我该问吗?我抱着膝盖在沙地上坐了下来。一直盯着别人的脸看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意识到这一点,我的视线从他的脸上挪开一点,不那么自然地落在了他的手臂上。周围都是黑的,只有他□的皮肤上反射着淡淡的水光。借着这一点微弱的光亮,我突然注意到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深海□的皮肤上似乎覆盖着一层极细密的鳞。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揉了揉眼睛正想要细看,深海却抬起头来,用一种郑重其事的表情对我说:“茉茉,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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