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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十五回（第1页）

正所谓名师出高徒，这世间的事不怕名师遇到朽木，也不怕高徒遇到拙师。名师善教，没有需要放弃的笨徒弟，人总有所长，教其所长而后精深，推而广之，通解万物。高徒善学，无师都能自通，更何况有过来人指导解惑，那自是拨云见日。怕的是拙师遇到笨徒，真是各自为难，相看生厌。

所幸离朱与泰于确是相得益彰，离朱悟性极高，泰于稍加点拨就一日千里。泰于对此很是满意，让泰于不满的是玄天为少主安排的学习内容。这些内容多是以空虚为主，讲究的是一个器字，似乎是为了有朝一日少主登位获得传承做准备。泰于很是疑惑，这样教育教出来的储君真的能胜任天主之职吗？还是说玄天的传承真的非同小可？不但有方法，甚至还有功力的直接传承，更有甚者还有治国理政的知识传承。不然的话，泰于实在看不出玄天对少主的引导能教出什么好储君来？特别纠结的还有，离朱本有着不错的魂魄天资，但少主的学习内容中这部分竟是空白的。最后，泰于问了离朱一个问题，“你想成为天主吗？”

“不想！”离朱斩钉截铁的说。

“为何？九天之上，天主最尊。更何况是玄天天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泰于接着问。

“如果这个地位需要兄弟相残，子嗣互杀来获得。师尊还想要吗？”离朱反问。

“自然不要。”泰于说，“但，不要的可不只是权势和地位，还有你的性命啊。”

离朱看着泰于良久，说道，“师尊，我也不想死。”而后顿了一顿接着说，“但要我杀察朱，要我子嗣互残。那我还是死了吧。”

泰于点点头，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如果在同样的情境下会怎么选。但他相信离朱的选择是他内心必须遵从的执念。

“既然如此，那我们学点别的吧？”泰于说。

“好，学什么？”离朱问道。

“教纲上没有的，”泰于小声说，“神魂之法。”

每日夜，离朱都会到泰于房中学习神魂之法，从神魂固本到神魂离体再到神魂开界，离朱学习得十分迅。后来房中学的内容就不局限于神魂之法，从万物法则到各天风俗都有所涉猎。有时泰于和离朱还会共奏一曲，或是斗一斗符箓画作。在离朱眼中泰于如父如兄，弥补了自赫连永济成为天主后，永济和察朱离去后的缺失。

时日迁移，慢慢的离朱开始掏空了泰于的所学。泰于也就不常居城主府了，时不时的就会去各天游历，探访一下故友，而离朱只能在泰于回来的讲述中畅想九天的盛况。对于离朱而言，垂云城既是封地，也是牢狱，玄天令规定，老天主未崩之前，少主不得私离封地，违者圈禁千年。

离朱此时在师尊的房间内，独自回想往事，手中的灯盏照亮了房间，却照不进离朱孤独的心。五百年前师尊再次回到垂云城，手中也拿出一盏灯。泰于告诉离朱，这是自己在圣山的神灯。灯芯有火，却又触碰不到，这是用来在泰于死后招魂所用的魂火。据说神人死后会入神灯，从此安息在一片宁静的世界里。那个世界如梦似幻，你就是那个地方的主人，所言既是天条，所行但由自主。离朱身为赫连氏血脉，出生时便点了神魂灯，存放在鲲鹏宫的宗堂里，所以并未见过，于是凑上去仔细观察。

“我的神灯也是这样吗？”离朱问。

“大差不差。”泰于回答，“可能更华丽些。”

离朱点点头，泰于接着说，“九天众神的神灯皆在圣山，只有各天主宗室的神灯由各天主自行保存。”

离朱说，“这我听说过，说是方便知晓宗族情况。”

泰于点点头，接着突然两指一掐，施法灭了神灯里的引魂火。赫连大惊，连忙阻止，但火已熄。赫连无所适从，忙问，“师尊，你这是为何？”

泰于笑道，“神人可活万年。不够久吗？不知足吗？都是贪念。为师死后想着清净，尘归尘，土归土。自从天地间来，便该回天地中去。”

离朱不知如何回话，只是愣愣的看着泰于，泰于接着说道，“虽是无用之物，但为师近来现，此物还有大用。”

“何用？”离朱问。

“引渡亡魂。”泰于说。

“这我知道。”离朱不知道泰于说这话是何意。

泰于笑着看向离朱，也不说话。久久离朱似是意识到什么，说道，“师傅是想，用你的神灯引渡我？”

泰于点点头。

“这又何必？我有神灯。师父何必为这，灭了自己的神灯。”离朱说道。

泰于看着离朱的眼睛说，“为师所言不假，为师死后不要困在这神灯之中。愿化为尘土再归天地，我所愿也。既然如此，神灯何用？而神灯对你不同，如果神灯渡你，我将其至于轮回河中，徒儿，你不就得脱九天了吗？”

离朱被泰于的言语震惊，半晌才说，“可行？”

泰于说道，“未知。就看你愿不愿意放弃你的身份地位和你的神灯了？须知脱了九天，入了凡胎，你一身的尊贵就此不再了。”

离朱说，“师尊知我，笼中之鸟谈何尊贵。如能得自由，愿粉身碎骨。”

泰于说，“你真考虑好了，便用神魂点燃此灯。看你我师徒二人能否欺过这天，寻出一条新路来？”

当夜，离朱点燃神灯，泰于携灯而去，前往混沌。

‘混沌之地，易入难出！师尊为我犯险，至今生死未卜。’离朱想着，真后悔当日点燃了神灯。

离朱把手中的神灯复归原处，两指一掐。

屋内再次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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