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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需要写作业,孩子需要吃饭,孩子需要在院子跳绳玩儿玩具。厨房里是施乐雅弄出来的叮叮当当,院子里,屋里,楼上,到处都有可能是孩子闹出来的动静。
施乐雅一时无法承受的事,于一个6岁多的孩子,似乎要轻松得多,只要不被问起,就似乎没有任何不幸。
时间一天天过去,周围的人都知道周姨出车祸去世了,隔壁住了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人,好像挺不简单的。
有邻居来看过施乐雅,也只是把她安慰哭了。曹医生某天打周姨的电话,突然打不通来了一趟,知道这件事脸就白了。
此时,时承景正好领了童童放学回家。施乐雅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周姨的灵魂看到时承景在帮他们带童童会是什么反映呢。现在看到曹医生她知道会是什么反映了。
吃惊,尴尬。
那个人是个高高在上习惯了的人,他并不尴尬,曹医生脸色不好,他邀请曹医生去隔壁坐坐,曹医生便去了。她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曹医生要走的时候还跟她道别,除了尴尬也没有别的了。
“小雅,以后遇到什么事,”曹医生说到这儿无奈地顿了一下,就像在怪罪出了这样大的事,她竟然没有告诉他,“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
曹医生走了,她一直把他送上车,看着他的车开出小街,开出老街。
她辜负了太多的人,但是人的心又太小,装得下这件,也就装不下另一件了。
翻过六月,天气开始变热。施乐雅低头蹲在墙根下拔花台里的草,耳朵里传来一阵低低的轰鸣声。施乐雅抬头,一架飞机从头顶飞过,拉出了长长的尾迹云。
天空很蓝,是江城少有的蓝,施乐雅呆呆地仰着脑袋。
门上响起一个敲门声,她才低下头来。时承景带了一把钥匙走,虽然她总不想他带着她家的钥匙。她也总在预计,什么时候能一个人带好童童。
辜负任何人施乐雅都会愧疚,唯有那个人不会。在她心里,对于他,连辜负也不会成立。无论他为童童做了什么,在这个家里做了什么。
门上不响了,施乐雅不看门了,兜里的手机却响起来。
掏出手机,是云末,云末说就在她家门口。去京城的时候,为了不被时承景找到,也为了逃避大家。她索性把手机关了几天,以后也就没人再给她来电话了。
云末拎了一大堆吃的来,没什么要做的,她们就在沙上看电视、聊天。云末不计前嫌,也好像她根本没有不负责任的一声不吭逃跑过。
她听云末聊电视台的事,聊家里安排的烦人相亲。云末好像总是很快乐,施乐雅羡慕她的轻松自在,心胸宽阔,羡慕她嘴巴里的催命父母,羡慕她讲的压得她喘不过气的“魔窟”,她的家,甚至羡慕她去相亲的那些经历,那么儿戏,那么可爱。
云末一直待到下午才离开,人走了,施乐雅才想起来,云末是怎么知道她家地址的,为什么知道她回江城来了。
但是很快童童就要放学了,她也就再没有多余的心。
不知道是不是云末把她回来的事到处说了,所以根本不认识云末的文妈是怎么知道她回来了,隔天午后就来了家里。
云末昨天来只是找她玩儿了,文妈来就问她周姨,问她前段时间去了哪。
文妈笃定她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施乐雅惭愧之极,虽然周姨是不在了,可是她离开江城并不是因为这样的大事。
她不跟任何人打声招呼,不负责任地逃跑只是在逃避一个人。
可是她说了谎话,文妈一听周姨去世了,脸色就变得跟曹医生一样白。是的,周姨不在了,她唯一的亲人已经永远也不会在了。
今天她没有像送曹医生一样把文妈送到小街上,送出老街,直到看着车子消失。文妈一个人出了小巷,她站在门口感觉腿软得抬不动,门扇合上,蹲下来就很久也站不起来。
隔壁的门和她只有一墙之隔,彼时正一会儿开一会儿关,但一点声音也没有进入她的耳朵里。
时承景回来了,他是去岛国治病的,任何人也无话可说。现在他回来了,除了施乐雅,他自然还有要尽的义务。赵长平来过一趟,唐庆留下来了,暂时在江城分公司办公,协助海城与这边的焊接。
施乐雅这边的房子有多紧凑,隔壁的房子也就多紧凑。时承景在沙上办公,签署必须他过目的文件。
两个小时后,时承景匆匆结束视频会议,沈远跟唐庆带着几个人,抱着两箱子资料走了。时承景把孩子接回来的时候,童童在背后藏了一大束花。
施乐雅眼睛花了似的,以为他衣服上沾了什么。
孩子走到她跟前从背后掏出一把紫风铃,说是在学校门口买的,跟桌布上,跟她卧室里的窗帘是一样的花。
施乐雅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收下,找了个玻璃瓶子插了,放在茶几上。
餐厅与客厅的中间安了一张书桌,那个人坐在一张凳子上,他身边的孩子既不敢故意埋头,也不敢写着写着就放下,玩点别的。
“小姑,你为什么不让姑爹在我们家里吃饭?”入夜的时候,施乐雅拿着拖布擦餐厅的地板,童童手里握着一个飞机模型跑到她跟前突然这么问。
施乐雅停下了手里的活,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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