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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文丑丑冷笑着，虽未说话，但单看他的面色，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若不干，便离开！

步惊云目中闪过一抹冰冷的嘲讽——他甫入天下会，也是自杂役做起，莫非断浪身为“南麟剑首”之子，便如此高贵，连杂役也做不得么？

断浪犹豫着瞥了一眼聂风，回首却正对上步惊云目中的讽刺之色！

他怒瞪着步惊云，终于还是狠狠点了点头。

霍凝烟方随着秦霜回到望霜楼，秦霜已开口道：“凝烟……你想不想搬回落烟阁？”

他沉吟着，缓缓道：“凝烟你年纪也渐大了，若是一直住在望霜楼，未免会有人说三道四……”

霍凝烟笑了笑，淡淡道：“我明白了，今日我便搬回去。”

秦霜瞥了她一眼，目中也不禁闪过一丝歉然之色。

雄霸命她寄住望霜楼，名为保护，实则监视……他相信以她的聪慧，也该早已有所察觉，如今雄霸下令命她搬回落烟阁，虽然是在向她表示信任，但又何尝不是在试探与她？

一年之间，两人相处甚笃，他又何尝希望她离开？但雄霸，却又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忤逆的存在！

霍凝烟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道：“如今既然我已决定搬回，不知可否让香莲主管替我安排一名贴身婢女？”

秦霜温然道：“自然可以，以你的年纪，本来便需要人好好照顾的，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霍凝烟微微一笑，道：“我想要的那名婢女，名唤孔慈。”

“风云阁”坐落于天下会的西侧，却是由两间单独的楼阁组成，中间有大堂相连。其中“云”阁早已由步惊云入住，而“风”阁却是留给雄霸的第三弟子——聂风的。

聂风将断浪安排妥当，本已既困且倦，却还是来到与之一墙之隔的云阁内拜访……他对自己老父的下落耿耿于怀，不问清楚始终还是无法放心！

他方走入云阁，便不禁吃了一惊……步惊云的屋中阴沉灰暗，门窗都关的极紧，而步惊云便坐在屋子最阴暗的一个角落中，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

他静静凝视着聂风，竟破天荒地先行出声道：“你想问他们的下落？”

聂风迟疑着，垂首道：“我爹，还有断伯伯……他们，是死了么？”

步惊云沉默片刻，道：“凶多吉少。”

他本可以斩钉截铁地说聂人王已死——或许断帅还有存活的可能，但聂人王已被那火麒麟拖至了洞中，恐怕早已成为了那洪荒异兽的口中美食！

但看见聂风面上的希冀之色，他竟不由自主地改了口——他亦曾遭受过丧父之痛，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此时聂风的感受。

聂风目中一亮，道：“那既是说，他们还有存活的可能了……”

他未等步惊云回答，已向他躬身一揖，喜道：“多谢云师兄！”

步惊云凝视着聂风离去的背影，唇边现出一抹淡淡的冷笑。

心存希望，至少还能有所期待……也会活的比较幸福。

断浪来到天下会，已经整整三月。

杂役的工作，自然是辛苦之极，断浪虽并非娇生惯养，却也从未做过这样的粗活……更何况他不但要从事繁重的工作，还时时要承受其他人的欺凌和冷嘲热讽。

这三个月，几乎是八岁的断浪在这一生中最为痛苦的日子。

他不止一次地想过离开，但小小孩童在这乱世中又能够如何生存？况且，他亦舍不得聂风这个一心为他着想的挚友！

锦上添花者至多，而雪中送炭者却缪缪……而聂风，无疑便是这样一个雪中送炭之人！

纵使他如今已是雄霸的三大弟子之一，在天下会中具有至高无上的身份，但却始终没有忘记他这个落魄的朋友……这，已是何其不易！

（十八）征

天下会落于天山之巅，几乎常年积雪，冬至方过，已冷若数九寒冬。

断浪正扑在地上，用力擦洗着马厩的地面……他的手早已冻得肿胀开裂，但却仍不得不一次次地浸入冰寒刺骨的水中。

即使是在杂役之中，他也是个另类——欺辱如断浪这种毫无背景的新人，本就是杂役们乐此不疲的游戏之一……他们不但让他住在最差的房间，更最脏最累的活儿，均推了给他。

纵使他有聂风照料，但聂风却始终是没办法永远随在他身边的。

他叹了一口气，将脏水倒掉，一身衣衫上已染满了泥泞。

便在此时，马厩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凛冽的寒风自门外刮入，令断浪微微缩起了脖子，当他看清来者面貌之后，脸色不禁变了一变。

霍凝烟手中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缓步走入马厩，竟对扑在地上的他视而不见。

断浪依然是断浪，她却已再不是那巧笑嫣然，天真可亲的“林嫣”！

她身着雪白的狐裘，一望即知价值万金，而他在这寒冬腊月之中，却仅仅只穿着一件代表天下会杂役身份的破衣烂衫。

断浪咬了咬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在衣襟上擦了擦手……他一直对霍凝烟欺骗他的事情耿耿于怀，如今又怎肯在她面前露出狼狈之态？

霍凝烟瞥了他一眼，将手中的马缰交在他手中，道：“帮我将马洗净，记着要用热水，莫冻坏了我的马。”

断浪愤然瞪着她，怒道：“你要我帮你洗马？”

霍凝烟皱眉道：“这难道不是你的工作么？”

断浪一时语塞，忿忿夺过马缰，冷冷道：“小姐还是莫要呆在这里了，免得弄脏了您的衣服！”

“如果你没有勇气自泥泞中爬出，你便只有终身在泥泞中匍匐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