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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赵锦从马车小桌下拿出个紫檀木制成绘着精美图案的圆形食盒,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分了好几格装着蜜枣、枣糕、桂花糕、酸梅干等,皆是翠翠爱吃的。细长如葱段的素手抓了几颗酸梅干,一股脑儿全含在嘴里,酸甜味道在口中交错,一双桃花眼都乐得得眯起来。
因为马车里坐着是娇弱小姐们,一行人走得不快,晃晃悠悠过了一个时辰,突然马车停下来,赵锦掀起帘子问道:“怎么了?”
陈管家抹了抹冻得红的鼻头,笑着回答:“前面不远处就是落脚客栈,这会儿雪下的小,小姐们可以去外面玩会儿。”他在赵家待了几十年,深得赵府当家人器重,连赵言和赵锦都待他礼遇三分。
翠翠乐得很,拢了拢身上镶白色狐狸毛的披风,踩着轿凳下来,快乐地跑来跑去。她像只出了笼子的小鸟儿,笑得肆意而灵动,在这片白色中美得不可方物,连眼尾那颗小痣都生动起来。她弯着腰一蹦一跳听脚踩在雪上出的咯吱声响。
赵锦追过来,一开口喷出浓浓白雾:“你仔细摔着了,慢点!明明咱们一般大,怎得事事都要我操心?”
翠翠蹲在地上揉了个雪团向她扔过去,转身就跑,还没跑几步,一个拳头大小的雪球扔在她身上,两人一来一往,像个小孩子一般。后来丫头们也加入进来,玩得好不欢畅。陈管家一行人跟在后面,认真听着如银铃般悦耳动听的笑声,神思不由回到自己年轻那会儿。
两个都是被娇惯的小姐,玩闹一阵便觉得疲累不堪,好在客栈就在眼前。陈管家看着气喘吁吁地两人,问她们要不要继续坐马车走,翠翠搓了搓手放到嘴边哈了口气,嗤笑道:“陈伯当我们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吗?不过几步远,哪还用坐马车。”说着径自往前走,赵锦赶忙跟上去。
掠过客栈望向更远处是被皑皑白雪覆盖的雄伟山脉,巍然屹立,气势磅礴,越显得山脚下的客栈渺小而孤寂。
小二包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坐在门槛上呆,见有人往过走高兴地拍拍屁股站直身子,细长双眼眯起来,拱手讨好道:“几位贵人是要吃饭还是住店?屋里炭火烧得旺,暖和得很。”
陈管家见这小子眨动着两只眼睛打量两位小姐,沉着脸上前将两位小主子挡在身后,虽是个奴才却也有几分威严:“仔细你的两只眼睛,不该看地别乱看!快些吩咐厨房去,有什么好吃食尽管呈上来,做仔细些,亏待不了你。”
小二惋惜地垂了眼,连连道:“好咧!贵客先进里面稍事歇息,小的这就吩咐厨房去。”他恭着身子正要进去,只听远处传来一阵阵如山体颤动的声响,近了些才听出是马蹄哒哒声和铿锵有力的整齐脚步声,“嘿”了声:“咱们这僻静地儿,鲜少有这么多人经过,也不知是做什么的。”
陈管家顺着小二的视线遥遥望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催促着两位小姐赶紧进屋里去。谁知来得都是些什么人,有些事能躲则躲,安心等着老爷他们才是正事。
翠翠和赵锦正准备进去,却听到小二提高声音惊叫道:“五军营?这……这可是打胜仗归来的五军营?”两人忍不住看过去,先入眼的是八个身着坚硬重铠甲的骑兵,看似无章法,却将几个看着颇有冷冽严肃气势的将领围在中间,而后面是浩浩荡荡的士兵。本以为他们只是路过此地,却不想在靠近客栈时停了下来。
只听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舅舅没日没夜地赶了几天,现今京城近在眼前,不如让大伙儿就地歇息,稍缓片刻再上路。”身着玄色常服的俊美男子说罢看向小二:“小二,备几样酒菜来。”
小二这会儿顾不得顾管家几个,应了声便赶紧跑回去禀了掌柜,忙着去张罗了。陈管家微微叹口气,心想真是不巧,偏偏撞到这些行军打仗的官爷,护着两个小主子往里面走。
翠翠瞥了眼便往里走,赵锦又挨她近了些,附在她耳边小声道:“方才那公子长得可真俊,我还是第一次见这般眉清目朗、面冠如玉的佳公子。”只见如花容颜飞上淡淡红霞,红唇微抿,娇羞无限,一副春心初动得娇俏模样。
翠翠见状抬袖掩唇,轻笑道:“瞧你这焦急模样,左右他们是要在这里待个把时辰的,过会儿差人去打听打听便是。”她的心却是沉了几分,前世这条路上未曾有什么军队经过,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她百思不得其解,尚且沉浸在愁思中,前脚才跨过门槛,一抹丝从额前滑落,垂在眼睛处挡了视线,正抬手要将丝拢到耳后,突然听到身后响起嘈杂声音,她不由回头一看,只见一匹枣红色大马不受控制地快朝她这个方向狂奔而来,她惊得双目大睁,俏脸唰的变白,可是脚下却似有千斤重般让她挪不开步子。她脑海中此时一片空白,紧闭着眼傻呆呆地等着马撞过来,连身后赵锦和陈管家地叫喊声都没听到。她重活过来的高兴劲还未消散,这便让她重魂归地府?让她如何甘心?两行清泪从眼中滑落,如小扇般细密的眼睫轻颤。
耳边响起马的低低嘶吼声,不知何时她的腰上缠了一只滚烫有力的大掌,既而又是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未曾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何不妥,她才慢慢睁开眼,只见方才与赵锦谈论的俊美男子正护在她身边,手里拿着短小尖锐的银色匕,上面红色血珠滴到地面上,很快没了方才鲜艳的颜色。而那匹马,睁大眼睛倒在地上,早已断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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