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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支一千多人的守城军队整体而言,几十人的伤亡的确不大。可对于全城唯二的两个医生来说,短时间里一下子涌进这么多流血不止的病患,那真是时间紧任务重,忙死了要。
伤患刚送来时,都喜欢往徐功曹院子里抬。哪怕看到云蔚然站自家院门口翘以盼,都宁可在徐功曹院外生等着。
黑豕黑着本就很黑的脸跑出来,代手术中忙不过来的徐功曹呵斥“愣着干嘛?他们傻你也傻啊?由着他们傻等?”冷脸呵斥完赶忙对云蔚然赔笑,瓮声瓮气道“小的就是带个话的,云小哥莫怪。”
云蔚然也是郁闷,他们傻乎乎硬要杵那排队等你,你骂我干嘛呀。不过他也不好驳自家上官,对上官的小跟班更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陪着笑脸回应道“不怪不怪,徐大人提醒得是,这就为大人分忧。”
说着便带健妇上前,在伤兵中挑选起来“这个,这个,这个。。。刀伤不重,你们带去冲洗、缝针、包扎。唉!抹止血药再包知道的吧,就刚捣好的那一碗绿的。”
寡妇傲娇得摆摆手,“啧!”了一声,嫌弃云蔚然聒噪。这婆娘这两天给伤兵换药换多了,觉得大夫也不过如此,有些飘。
指着两个流血不止伤势较重的“这两个,拿门板来,先抬我那清洗伤口,让把手术的器械消毒准备好,等我过去就开始。”
又看查了几个,把伤较重还有脱臼问题的留给徐功曹,正骨这块老军医的手法真不是盖的。虽然求教后,在数落中也认真教授过,可这种手把手的艺技没百八十个“小白鼠”白受罪,还真摸不出感觉来,自愧不如。
又指着几个伤势还好,等得起的“先给按压止血,后面如果没有更严重的送来,我刚那两个做完就把他们抬进来。”
说完便快步回自己院子,洗手准备手术。也幸好有黑豕陪着,那些被点到的伤患犹豫了下,认命得听从摆布。否则宁可在那死等,也信不过云蔚然这小年轻。
这天晚些时候,云蔚然吩咐了一声“清洗下,缝合上药,清点用品。”说完便去一边清洗手上的血污。
此时才现徐功曹不知道何时进来,在一边看了多久。有气无力得招呼道“徐大人!”
徐功曹皱着眉头盯着寡妇持针线替伤患缝合,似是没听见。过少许,见缝合得差不多了,还上前凑近了看打结,才展开紧锁的眉头转身问云蔚然“你教的?”
连着多台手术,云蔚然也是吃力,此时只想赶紧找个地方坐下休息“妇人本就善于缝纫,专司缝合伤口一事,很快就能熟手。我一人精力有限,这些简单的活要求不高,培养训练她们分担掉,我好专注难的事。”
“我看你有专人烧调柳树枝水、捣草药。有人管刀具、针线,行缝合。有人管麻布,敷药包扎。竟还有人专门给你擦汗,这是为何?莫不是擦汗也要人分担!?”
听出其中指责。一时也没地方坐,实在站不住了,索性蹲下解释道:
“一个事由专人负责,才不会经手的人多,出了问题找不到责任人,找不出问题点。留下扯皮糊弄的空间。之前就因为有专门管针线的,术后清点时现少了一根针。原以为不小心掉地上,后来在患者伤口麻布里找到的。
这不是为了要罚谁,而是只有找到真正的问题点,才能总结经验引以为戒。下次不再犯同样的错误,让成功经验能积累并传承下去。行医获得的每个经验都是实打实血的教训,可不敢轻忽浪费。
把每一块分很细,还能让负责人的个人技术提高加快。所谓术业有专攻,一个新手若是一口气教一堆,多半是这也没做好,那也差点意思。不如只让盯着把一项做熟做透了。不多久,她自己就熟得能带徒弟,有更多人可以冒尖出来分忧。
至于擦汗,您也做过手术,汗挂下来痒得紧,手上又血糊糊的,擦过去更难受不说,还把手给弄脏了。搞不好会增加伤口感染的风险,真不是我娇贵喜欢让人伺候。”
徐功曹点点头“你这是比我那看着清爽,女的就是比我那些药童爱干净。”
云蔚然不敢苟同“都差不多,得靠管理。我刚接手她们的时候,一个个脏兮兮的,头里都能跳出虱子来。
那个手哦,黑得跟烧焦了似的,指甲更是长不说还带缺口,装鬼都不用戴指套。都这样了还不肯好好洗洗。净想着怎么应付我,要不是我说不洗干净不给吃饭,每天饭前挨个查,你现在看到的还是那鬼样子。
就饭前便后洗手,拿医用物品前,接触病患后洗手,端水别把大拇指浸水里,就这么些个简单项,就死都教不起来,罚饭都没用。
后来罚打屁股让长记性,树枝都打断好几根了,你看我要不盯着,还常忘。要不是人手不够,我都想专门安排个人盯她们洗手这事了。”
徐功曹之前拒绝过云蔚然要青盐,因为听说他想让这些女人每天刷牙。败家玩意,富贵人家才几个人用得起,他怎么敢!很自然的,就把云蔚然痴迷洗手当成贵公子的洁癖。但是谁又没点小癖好呢,懒得戳破他的心病。
“听闻你挑病患时有些,有些。。。法门?”徐功曹有些词穷,不知道怎么描述好。
“哦!你说分级急救啊。”
“分级急救?”徐功曹本就是为这个来的,他听黑豕说完当时的情况,就隐隐感觉其中有些门道。听到这貌似很专业的名词,立马追问。
蹲得腿麻,起身请徐功曹一起出去找地方坐着说“一种目标明确的分类术而已,针对暴增的战场伤患,不足的医疗资源,尽可能调配有限的资源增加伤兵存活率的筛选法门。”
见听得疑惑皱眉,细讲道“如果一下子送来很多伤患,初步查看后可以分:伤太重救不了的。伤很重,抢救及时的话还能抢命的。中等伤,等得起的。轻伤,只要止住血就不会继续恶化的。”
看到一张空病床,走过去刚想坐下。被两健妇抢先一步,前后一抬,匆匆出门抬人去了。指着垫门板的石头“坐!”
继续道“若是不分类,逮到一个就上手救治。就可能在救不了的人身上瞎耽误功夫。也可能在伤不重,等得起的人身上耽搁时间。那些抢一抢或许还有救的,可能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因此丧命。
你也看到了,她们有明确分工,干得也还不错。有些活她们就能干,至少能帮着先控制住。那就按分类,不紧急的先由她们处理。我腾出手来,再一个一个由重到轻的伤势慢慢来。反正有她们先处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坏不到哪去。
而且好歹照顾了一下,病患的情绪也能稳定些。感觉被看到了,不会空落落得干等着,越等越心慌。您知道的,受伤后特别是闲下来的时候,人总是难免想太多。极端案例自己把自己吓死的都有。”
徐功曹若有所思,病患的想法是他之前没考虑过的方向,正欲询问细节。只见曹狗屎满脸凝固血痂,状若凶神得跨进门来,环视一周,龙行虎步得径直大步朝云蔚然走来“你个狗东西,原来在这躲清闲啊,赶紧跟我走。”
云蔚然心里暗骂“我他娘的躲屁!一直在忙好不好!唉唉唉!你不会又想来夹我头吧!”
摆出花花(熊猫)婉拒手“有话好好说啊!别夹头,真会生气的哈!”
曹狗屎举高高举一半的手讪讪放下,苍蝇搓说“赶紧的,跟我走!”
“特么你还真想夹啊!?”见曹狗屎被戳破后的尴尬样,云蔚然有些生气“又去哪干嘛啊?好歹让我歇一下呀!忙到现在呢!”
神秘一笑“带你放纸鸢去。蔡总管说了,今天其他几面也得补到位。”
云蔚然急道“大哥!风是你家狗哦!你说往哪吹它就往哪吹啊?风不给劲我也没办法的啊!孔明借东风,人家也是掐指一算几天后有东风,只有东风!你让一天内东西南北风得吹,口气这么大,你咋不胡个十三幺乜!”
曹狗屎抠抠脑门恍然大悟“好像是哦!”
对曹狗屎,云蔚然很无力,不熟的会以为是来找茬的。好在知道他就是个无脑传话的,要怪也该怪那蔡总管太菜,老是想一出是一出,真当自己无所不能的么。
叹了口气问“现在什么风?”
曹狗屎瞅了眼被扒光矮处树皮,像被扒走裙子,看着有些娇羞的柳树,“东风。”
无奈起身“走吧,能连一处是一处。”
“唉!你说巧不巧,也是东风,和诸葛孔明一样唉!你祖上也姓猪么?”曹狗屎快步跟上,很是兴奋,似是现了了不得的祖传大秘密。
“你才猪!人家复姓诸葛。以前住我家隔壁,那时候他姓王,擅翻墙,我们管他叫老王。”
“真的啊?果然!王猪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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