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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节 阴人（第2页）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陈铭妹妹的事我听说过，只知道她的尸体是在河里被现的，等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浮肿得没有人样了，据说陈母看到后当场晕了过去，醒来之后人就不对了。

听陈铭说，凶手到现在都没有抓到，这件事一直是陈家心中的痛。

「好了，我们先去看看奶奶吧，她一直念叨着你。」

他轻柔地挽起我的手，朝我投来一道温和的目光。

为了配合他演完这场戏，我佯装安心地点了点头。

看奶奶的样子，她已经病得很重了。

形容枯槁，干皱的皮紧紧地贴着骨头，一潭死气的眼睛直盯着天花板，像是在捕捉什么东西。

「奶奶，我把依依带来了。」

听到声音，奶奶缓缓地把头转了过来，那皱巴巴的脸上已经没什么肉了，只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我看。

她干瘪的嘴吃力地一张一合，像是要说些什么。

我看着陈铭，他朝我点了点头，示意我过去。

我听话地蹲在床边，把耳朵凑了过去。

奶奶的声音艰难地从喉底了出来，带着沙哑。

「报应……这都是报应啊……」

我做出茫然的表情朝陈铭看去。

他眉头紧锁，镜片镀上了一层滤光，遮染了眼神，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突然，奶奶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一口气似憋在心口喘不上来。

我假装慌乱，一把抓住她的手焦急地喊道：「奶奶，你怎么了奶奶！」

就在我的手抓住她的一瞬间，她的瞳孔蓦地放大，像是溺水之人拼命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惊惧地看着我，满是恐慌：「你……你……」

来不及把话说完，挣扎一番后终是撒手人寰。

我很合时宜地惊呼一声跌坐在旁，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安抚着我因害怕而止不住颤抖的身体，一只手覆在了奶奶的眼睛上，缓缓将她的眼皮盖住。

奶奶走了，得给她下葬。

4

葬礼是在一个阴天举行的。

奶奶下葬了。

她被放了下去。

黄土掩盖了棺材的最后一角，彻底淹没。

我告诉陈铭，奶奶去世之后，我连连梦魇，梦里都是她无法闭上的眼睛。

他只道是我多想了，毕竟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我自己在这吹吹风，你先回去吧。」

陈铭见我无精打采的模样，不放心我一个人待着，最后拗不过我这才松了口。

我望着陈铭渐渐消失的背影，敛起了表情，回头朝方才的墓地走去。

我静立在老太太的墓前，着手掏出了一根熏香，无须点燃，有执念便会起烟。

袅袅青烟在我眼前缭绕，缓缓描绘出一字：债。

香灰烧尽，袅丝混入黄土，那「债」字化为一缕青烟裹入了我的鼻息。

一瞬，我便觉得浑身充满了精气。

看着那冰凉的墓碑，我开口道：「你不必缠着我，因果相连血债血偿，哪怕死了，欠下的也得还。」

大风忽起，吹动着树叶簌簌作响，我自顾转身，倏地碰上一人。

那人佝偻着脊背，面上满是疮疤，其中一只眼睛还被掏空了，皮肉粘连凹陷下去，衬得整个人可怖骇人。

待看清我的面孔之后，他的神色倏尔一变，颤抖着嘴唇连连后退。

「真的是你，你没死，你竟然还活着。」

我只朝他笑，却又摆出一副迷茫的表情：「你，是谁？」

他惊了惊，疯了又疯，开始满口号叫：「凤霞，你别再缠着我了，秦家人都被你害死了，你就放过我吧，当初我只是想把你抓回去，没想真的弄死你啊。」

哭声惊天，引来了附近的村民。

有几个同他熟悉些，赶忙上前抓着他，嘴里还不停地劝道：「老秦，你醒醒，这不是凤霞，凤霞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