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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过江（第1页）

九凤装着老太婆，开始慢慢地走，一会儿，传来了激烈的枪声，便飞跑起来，跑到江边的一个山峦躲了起来。她把身体紧靠在山峦的一个长冬满冬日的满是衰草土堆上，露出一双惊惶的眼晴，眼神穿过草丛望着鬼子的摩托车一台又一台地向林飞追了过去。每台摩托都配有一挺机枪，机枪里的子弹像暴雨般地向林飞的马车扫射过去。九凤伤心地哭了。老公呀，千万别出事！你答应过我，要活着回家，你要是死了，我怎么活呀！九凤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无声地溢满了她美丽的眼睑。心里不断地祈祷着：菩萨保佑我老公平安！！！

九凤一直望到鬼子消失了在她的视线中，才收回目光。此刻她深深地感受到了林飞对自己舍身忘死的爱！这个男人自己嫁对了，她要用自己一生的爱守护着他。枪声渐远，九凤沿着江边，没命地跑，她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不知跑了多长时间，脑海里总是飘着林飞的影子。江边到处站着想过江的市民，都在急切地等待着江中船只的出现。

由于守城司令唐生智下了誓与南京共存亡的决心，决心与鬼子拼死一战。为了防止军队中恐战分子逃跑，下令控制了沿江的船只，严禁士兵过江。九凤赶到下关渡口，除了一江绿水，江面上看不到一只船。九凤一下子感到失望之极，昨天林飞已经从一个国军军官内部打听到，今天有从有一艘船过来接人，船费高得吓人，只有有钱人才能过。林飞给了九凤一百大洋，过江费应该够了。自己冒着生死从城里逃了出来，如果过不了江。现在要返回去，城外到处是鬼子，四周的城门死死地关着，回去是不可能了。

一阵寒风吹过，九凤不禁打了个冷战。江面上雾气蒸腾，看不到更远的地方。岸边，站着数不清的逃生者。远处，鬼子的枪炮声时断时续地传来，九凤想，如果这个时候，鬼子赶来，江边这些想过江的百姓就危险万分，鬼子是不把中国人当人看的。九凤感到害怕极了。她不想死！为了林飞，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要活着！

正当九凤感到绝望时，九凤清楚地听到从江面上传来了哒哒哒的柴油机的吼叫声，她隐约地看见一艘大船乘风破浪，撕开晨雾不断地向岸边靠拢。

“有船！！！”九凤心里情不自禁地高呼一声，立刻振作起来，沿着江岸，向江中的大货轮靠近。

不一会，一条大货轮靠了岸。

“老太太，有钱吗？船马上要开了，你过去吗？”船主看见了九凤穿着老太太的衣服。把她当着老太太了。

“有钱，我有钱！过过过！”九凤拼命地爬上了大货轮，一屁股坐在大货轮的舺板上，不禁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幸好林飞给她准备了一百大洋，船钱要了五十大洋。命比大洋值钱，只要能过江，九凤根本没有考虑船钱的多少。

九凤的家住杨州，只要过了江，只有二个多小时的路。

她立刻交了船钱。这时，大货轮开始离岸。九凤望着江边不断涌动的人群，她的心情即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离开了像地狱般的南京，难过的是与林飞漫漫长别，不知何年才能团聚，这时，她看见一群鬼子对着等待渡江的人群进行疯狂的扫射，一会儿，刚才还站在江边的过江的人，眨眼之间命就没了。

她没想到小鬼子这么残忍一，根本不把中国人当人看。

大货轮。加足马力向江边驶去，总算逃脱了鬼子的射程范围。

九凤站了起来，望着离自己愈来愈远的南京城，九凤的心又难过又担心起林飞来了。那么多鬼子骑着摩托车，疯狂地追着林飞的马车，林飞能逃走吗？

“求菩萨保佑我丈夫平安，别让鬼子追上！”九凤坐在船头，双掌合一，祈求着神灵保佑林飞。

大货轮在江面上高行驶，九凤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总想着林飞的安危。一颗心总是安定不下来。心里七上八下，这天杀的鬼子！好端端的跑到中国来杀人，不得好死！离南京愈远，九凤的心愈不安。此刻，她真想重回南京，与林飞一起杀鬼子！鬼子并不可怕，她的飞刀杀鬼子就像在家乡猎杀偷鸡的野狼一样，刀刀毙命。和林飞一起的这些日子虽然惊恐，但更多的是甜蜜。那种铭心释怀的爱，一想到那一幕幕忘情的爱，她的心便像一只春燕，快乐地飞翔，大美妙了！有心爱的男人在身边多好！这该死的鬼子！

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离开南京愈来愈远了，九凤的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亲爱的老公呀，你的老婆离开南京了。但愿你平安回到南京城。突然，天空中出现了嗡嗡的飞机的怪叫声，一共有四架，黑压压地向大货轮压了过来。顿时，大货轮的老板面如土色，坐在货轮上的旅客一下子惊慌起来。

九凤望着天下的飞机，一下子想起南京上空的飞机，它们大模样没有区别。她知道，灾难马上就要降临了。怎么办？

九凤在家的时候，时候在家门前水塘里洗过澡，时候的留下的技能她没有忘记。被父母骂过，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去塘里去洗澡了。现在她多么希望自己会游泳。但为时已晚。飞机一下子追上了大货轮，怪叫着向大货轮扑了下来，“哒哒哒……”一阵疯狂的扫射后，一个庞大的长方形炸弹像可恶的蝙蝠准确地飞在大货轮中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大货轮一下被炸沉了。九凤亲眼看见老板被炸弹的气浪掀到空中去了。

九凤也随着大货轮一下沉到江中。她不想死啊，她要活着，为心爱的丈夫，为了肚里未出世的孩子，她要活！如果阎王爷在面前，她要求他放过自己，不要让她死！她恨日本，为什么这么狠毒？我们老百姓又没惹你们！为什么不放过我们？我们无冤无仇啊！

强烈的求生愿望，使九凤抓住了一块木板，随着木板的浮力，她双脚不断地摆动，竟然浮出了水面。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一下子活了过来。她松了口气，望了望江面，只有几个人在江面上挣扎，她知道，大货轮坐了两百多男男女女，他们都在这一声爆炸声中沉入了江中。这可恶的日本飞机，一下子就断送了两百多鲜活的生命。

“哒哒哒……”还有一架飞机没有走，竟然不放过江中残存的几条生命。九凤看到五个浮在江面的人立时化着一股鲜红的江水在江面上消失了。

九凤不敢看江中那恐怖的被鲜血染红的江面，她自己也难逃与他们一样的命运，闭上眼晴，等待着鬼子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