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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屎蛋大人的灵魂残片(第1页)

一片湛蓝的天空,几朵白云缓缓飘过,几只海鸥盘旋来去,出欢乐的鸣叫。一阵轻柔的海涛带来清新的海腥味。他迷惑地坐起来,现自己深处一片白色的沙滩,身后留下一条又深又长的摩擦痕迹。一行高大的棕榈树在海风中缓缓摇摆枝叶。

不可能!自己明明身处地底,怎么会变成海滩?难道是在做梦?或者这里就是天堂? 我是死了吗?可是感觉很不对劲。死不应该是这样的吧?梅杰是个坚定的进化论支持者,深信灵魂不应该脱离肉体而存在。

或者是濒死时的幻觉?这是一个可能,但至少会感觉到痛苦,然后才是大脑无法承受剧烈的疼痛而切断感官,并分泌麻醉剂和制造幻觉。梅杰并没有感觉到痛苦。

一阵笑声从不远处传来。梅杰抬头望去,一对青年男女手拉手从一颗巨大的棕榈树后走出来,背对着他向远方走去。那女人长及腰,身材婀娜,背影如此熟悉。娜娜,梅杰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前女友。

这绝对是幻觉。梅杰心想,娜娜生活在地球上,不可能来这,或者难道她也穿越了?她旁边的男人是谁?从背影看起来也挺熟悉的样子。

梅杰张了张嘴,还是高声喊:“娜娜——”

两人好像根本没听见,继续往前走。梅杰有点着急,向他俩走过去:“娜娜——是我啊。你听到没有?”

娜娜似乎听见了,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耳,却没有回头。那个男人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紧紧搂住,好像在阻止她。

王八蛋!一阵怒火从梅杰心中升起:“放开她!”

他奔跑起来,脚下的沙滩又软又深,没到脚脖子,跑起来深一脚浅一脚,非常难受。

终于,他跑到了娜娜身后。他们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梅杰突然感觉有些紧张和害怕。

“娜娜,是我啊,梅杰。你不记得我了?”梅杰嗓音干涩。

没有回应,仿佛时间凝固,他们像雕塑一样。波涛也停止了,海鸥在天上定格。梅杰咽了咽口水,绕到他们身前。

那个男人长着一张塑料模特的脸,眼神空洞,直直地盯着娜娜。而娜娜,哦,娜娜,带着8o岁的面容,满脸皱纹,眉目含情,与男人深情对视。

梅杰突然感到心口一疼,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这是假的,他对自己说。全是想象和幻觉。但为什么感觉如此真实?疼痛越来越剧烈,心脏狂跳,双手开始麻,小腿颤抖起来,梅杰控制不住身体,侧身栽倒。

假的!假的!假的!梅杰拼命暗示自己。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产生了幻觉,而幻觉太真实带动了真实情感,继而让生理产生了反应。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梅杰深深清楚这种反应会多么强烈。在催眠治疗过程中,病人回忆曾带给自己巨大刺激的往事时,往往会引起剧烈的情感波动和生理反应,如果不及时介入干预,有可能会产生严重后果。

而梅杰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强烈而不真实。无论情绪还是生理。是的,在与娜娜分手后不久的某些时刻,梅杰偶尔会胸口疼,但这种感觉很快消失,再没出现过。这次的感觉和以前的非常像,却强烈的多。

梅杰的视线模糊起来,全身开始抽搐,心跳的更厉害了。深呼吸,保持冷静。他告诫自己。似乎是突性心梗的症状,如果现在停止还无大碍,再过三分钟,心脏骤停,神仙也救不了。

要死了吗?这种死法太残忍了吧?看着最爱的人与别人牵手共度一生。然而谁能选择自己的结局呢?我还什么也没做呢?就这么死了吗?好不甘心。我要活下去——他不断默念,尽力控制呼吸。好像有了点效果,心跳慢了一点。他松了一口气。

突然远处一声诡异的低笑。娜娜脸上生了变化,皱纹慢慢变少,变浅,逐渐消失,皮肤恢复光泽,眼睛越来越清澈,那个崇敬又爱慕的眼神,也曾多少次看过梅杰。而那个男人的脸也变得生动起来,慢慢变形,向一个熟悉的面庞靠拢。

不!梅杰想闭上眼睛,却不能动一丝一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脏又狂跳起来,砰砰地撞击着胸膛。疼痛像一把刀,正在拼命切割心脏。

死了吧!让我死了吧!梅杰再也忍受不住,在心底呼喊起来。那个诡异的笑声更加清晰。娜娜脸上似乎也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别死!要好好活下去。”突然,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声音非常陌生。疼痛减轻了些。谁?梅杰疑惑地想。

“活下去,宝贝。”声音继续说。“妈妈要你好好活下去。世界很残酷,可你依然要活下去。生命是一切可能。活下去,变成一个男子汉。”

这不是我妈。梅杰想,我妈一口纯正的山西方言,而且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这不是对我说的。

“妈妈——”梅杰心底突然涌出一个陌生的声音,充满狂喜和渴望。“妈妈——你来接我了?”

这是屎蛋大人的声音,梅杰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母子的对话。胸口的疼痛慢慢变小,心跳逐渐变缓,四肢的抽搐停止了。

那诡异的笑声停止了,皱纹回到了娜娜脸上。她的表情变得害怕和哀伤,似乎在向梅杰乞求。

但屎蛋大人的意识怎么会在自己的脑海中?

“不,我的宝贝。妈妈来和你告别。妈妈犯了大错,不该一直把你抱在怀里。我总是怕你受欺负,不敢让你出门,让你变得胆小。请你原谅妈妈!可是宝贝,你不懦弱,你也不是废物。你是元力大师的血脉。活下去,变成一个男子汉。”

“我要跟你走,妈妈,带我走吧。我不想一个人活着,我好孤独,好害怕。没人爱我,没人关心我,没人在意我。我不介意当个小废物,但我不想一个人。”

梅杰突然感觉自己鼻子一酸,泪水涌入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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