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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队身着玄衣红裳的人马很快发现了殷无乾,集体朝这里走来,为首的中年人见殷无乾一身高品级的月白蓝装束,便知此人身份不低,恭恭敬敬地对殷无乾行下一礼:“在下薄山子,见过殷家公子。我乃秦氏之徒,正奉家主之命追缉要犯。敢问殷公子,可曾见到形迹可疑之人?”
秦氏的要犯所为何人,现今已是无人不晓,殷无乾却懒得应答,不耐烦地摆摆手:“不知道,不知道,我们也有要务在身,哪里还管得了你们秦家的要犯?”
薄山子一噎,转开视线,望向庙内,眉头一蹙:“冒昧问一句,殷公子打算在此地留宿吗?”
殷无乾飞扬跋扈的毛病倒是一直没改,口气极冲地反问:“与你何干?”
薄山子在秦家的地位仅次于浮山子,被个晚辈后生这般冲撞,心里自然恼怒,言语间也不再那般客气守礼:“殷公子,能让我进去查看一二吗?”
这当口儿,殷无堂从内走出,登登登下了枯朽的石阶,向薄山子施下一礼:“晚辈不知前辈到来,礼节不周,请恕无堂无礼。”
这礼节如此到位,薄山子也挑不出什么错来,火气也消了些:“殷大公子也在。敢问两位到此有何公干?”
殷无堂坦荡而答:“纪家主得知此地有钩吻太女的活动痕迹,派我们前来查探剿魔。”
薄山子心下明了,又见殷无堂这般坦诚,也不再好进去搜查,只好再次拱手致歉:“抱歉了,两位殷公子。不是在下疑心太重,两位都曾与那孽障是为同窗,那人身份暴露后,又有许多被孽障蒙蔽的殷家子弟前来说情,在下难免……抱歉。”
殷无乾不屑地嗤了一声:“我向来不与他为伍。早在朱墟里,我就知道秦……江循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兄长亦是如此,他还曾和江循起过冲突交过恶,哪里可能护着他?”
江循把外头的对话尽数听在耳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外头不知切切察察地说了些什么,江循懒得再听,只知道薄山子很快便带人离开了。
目送着薄山子一行人的背影,殷无乾拉了拉殷无堂的胳膊道:“走吧。”
殷无堂却反拖住了他的胳膊:“不。天色已晚,还是在此处将就一夜为好。”
殷无乾:“……你有毛病啊,到底住不住?”
殷无堂反手就是一记暴栗:“怎么同兄长说话呢?”
到头来殷家兄弟还是踏入了破庙。江循在听到二人对话后,便闪身躲入了被一层厚厚苫布覆盖的香案底下,暗自琢磨殷无堂来来去去的,到底是想打什么算盘。
殷无乾忙了一日,又找不到目标,灰心丧气,嘟嘟囔囔地抱怨了一会儿,便在柱下抱剑睡着了。
待到确认殷无乾睡着了,殷无堂便取来火把,挪到了香案侧旁,这里是整个四面透风的破庙里唯一能藏住人的地方,他也不撩开苫布,只仰面躺在冷硬的地上,低声问:“……冷吗?”
江循压低了声音反问:“你怎么不走?”
殷无堂用手垫在脑后,望着蒙尘的屋顶,低声道:“我记得你一向胆小。留你在这里,我不放心。”
……怎么感觉GAY里GAY气的。
不过有人陪,江循还是觉得蛮不错的,更何况是昔日的故友,他轻巧地翻了个身,压抑住幻成猫身取暖的冲动,试图继续跟殷无堂搭话:“……喂,兔子啊。”
殷无堂:“……嗯。”
江循:“薄山子为什么来这儿?刚刚殷无乾说我坏话之后我就懒得听了。”
殷无堂目光中流露出眷恋之色,手指轻轻向那苫布里探去,想要寻找哪怕一块属于江循的衣角,好牵在手心里:“薄山子也没说得很清楚,只是说……发现了可以牵制住你的把柄。就在这附近,他们正在寻找。”
……牵制?把柄?
江循把这两个词翻来覆去地咀嚼了一遍,越来越觉出不对劲儿来,索性一骨碌翻出了苫布。
……他的一块衣角同殷无堂的指尖擦肩而过。
殷无堂抓了个空,愣愣地看了自己的手指一会儿,才转向了江循的背影,用肘撑起身体:“怎么了?”
有了光源,江循清晰地看到了庙内供奉的木质灵位和泥塑彩像,看到了以前附近的镇民乡民挂在此处的许愿灵幡。
他一一数过去,当看到其间的一根红绦时,他的心里重重一沉,身体像是变成了无底的冰洋,心脏忽忽悠悠地沉到了渊底去。
“红枫村胡金氏,祝祷孙儿江循诸事顺遂,安然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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