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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郡王是拿这个妹妹没办法的,他一手扣住了额头,不住揉搓两边太阳xué。暇龄自小被宠得没边儿,他敢出言教训她,她回起嘴来,嗓门比他还高。
他长叹了口气,&1dquo;既然高知崖身上没法子可想,就解决那个伙夫。”
星海闻言抬起眼来,&1dquo;王爷忘了,现如今指证他的不止一名伙夫,还有他贴身的小厮。”
所以这案子几乎没有转圜的可能了,公主见无望,yīn狠地一拍扶手道:&1dquo;圈子兜来兜去,爷们儿办事这么积粘,叫我看不上。废那么大的劲儿,无非是叫太子下台,与其闹假招子放冷箭,索xing一不做二不休,想法儿解决了他,事儿不成也成了。”
她有这熊心豹子胆,旁听的两个男人却愣住了。话是没错,起根儿也在这上头,可要对当朝太子爷下手,那可不是好玩儿的。别忘了他们是哥儿四个,一个被害,一个折进去,到时候便宜了谁,还不知道呢。
星海这回早早儿就推脱了,&1dquo;东宫不是公主府,一旦生横祸,社稷必定动dang,到时候牵连多少人,只怕控戎司刑房大伙儿都要走一遭。我宿家愿意替王爷分忧,却也想保命吃饭,倘或真要办这种差事,公主殿下可以亲自出马,好赖也算兄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他分明恨她为难他妹妹,有意和她打擂台。暇龄公主霍地站起身来,&1dquo;宿星海,你宿家这会儿想全身而退,为时已晚了。”
原本和女人较真不是他本意,可就冲着她昨晚扇yīn风点鬼火的事迹,他也不怕捅她肺管子。
星海低下头,整了整翻起的箭袖,&1dquo;宿家在王爷门下不是一年两年了,咱们的忠心,王爷瞧得见。说句不中听的,就以公主刚才的那番话,驸马到底死在谁手上,真说不准。”他蹙眉笑起来,&1dquo;以公主的雷厉风行,何必假他人之手呢,臣猜得没错儿吧?”
宿家兄妹长得很像,都生了极标致的一副模样,同样皎若皓月,女人有女人的柔媚,男人有男人的阳刚。宿星海不是非黑即白的做派,他走在那根线中间,这些年哪怕和简郡王合着伙儿私下运作,你瞧见他这个人,也不得不承认他绝没有奴才样。
他静静坐在那里,一身利落的绛纱官袍外罩着银色轻甲,肩吞峥嵘,面色凉。暇龄公主起先被他的话气得打颤,然而这刻竟奇异地平静下来,平静地看着他,平静地说:&1dquo;宿大人用不着使激将法,驸马的死和我无关。至于太子那头,不到山穷水尽,我也不愿意这么gan,好歹是同父的手足&he11ip;&he11ip;宿大人,咱们以前没好好说过话吧?今儿一开口就弄得剑拔弩张,往后可怎么处呢。”
控戎司在太子的授意下,以最快的度完成了驸马被刺案的始末。
衙门里养了两个jīng通墨的师爷,短短数语,把案子的来龙去脉写得滴水不漏。星河坐在南炕上通读文书,送到御前的东西不能马虎,她得再三计较,看有没有矛盾或错漏的地方。然而本该安静的太子书房,这时传来凄恻的二胡声,高高低低,全无章法。
她拧过身,换了个姿势,借着窗口的日光打算重读,刚读了一段,那可怕的调子又传来了,继续如泣如诉,叫人牙关酸。她忍了又忍,觉得对耳朵的摧残,更胜左昭仪的羊皮手套。可是不能吭声,那是太子爷好兴致,决定学二胡了。
太子通音律,一把古琴能弹出江南的秀雅风骨,谁知换成二胡,拉得还不如天桥上讨饭的瞎子。这文书是没法看了,她扔在炕桌上,穿过前殿到他的书房,倚门一瞧,他坐在一线天光下拉得正欢。
&1dquo;您这是gan什么呢?要不正经请个师父吧,这么拉,东宫隔阵子就得换一拨人。”
太子没搭理她,修长的手指jīng心按压琴弦,呱地一声,又拉出一串颤音来。
星河实在弄不明白,&1dquo;您怎么突然想起来拉二胡了?”
他停下看了她一眼,&1dquo;三年笛子五年箫,一把二胡拉断腰——我在练功,你不懂,别问。”
第3o章西风惊绿
星河觉得应该劝劝他,&1dquo;人这一辈子有一两样jīng通的乐器就成了,您会古琴么,还学什么二胡。”
所以当个男人不容易,她哪里明白他的苦心!二胡得拉动起来,人也随着节奏摆动,这一来一往的&he11ip;&he11ip;只要腰好,日子就好。虽然他弓马娴熟,不差这点子,但就像富户挣钱似的,谁也不会嫌钱多。腰功了得,将来派得上用场,能一天两三个时辰折腾在这小小方寸之间,将来大婚后,她不得喜欢死了!
可彼此到底还没捅破这层窗户纸,他就是心里暗琢磨,也不敢在她面前显摆。
他只是笑,&1dquo;我前儿听总师傅拉《汉宫秋月》,拉得那么悲凉,心里颇多感慨。就想着自己学一学,要是能改良,改得欢实点儿多好,别这么悲悲切切的。”
星河一嗤,&1dquo;欢实了就不是原来的味儿啦。主子您近来怎么了,老gan些奇怪的事儿。”
他不高兴了,&1dquo;我做每一件事都有我的用意,你堪不破,那是你傻。”手里盘弄着琴弓,他低头理了理上面的马尾毛,&1dquo;控戎司的文书接着了?案qíng的经过都写明白没有?”
她说是,&1dquo;臣粗略看了一遍,经过写得详尽合理。只是还没来得及细琢磨,就怕有什么疏漏的,叫皇上现倒不好。本来还想静心通读两遍呢,这不是先得来听您拉二胡嘛。”
他一瞥她,&1dquo;这么说,是我打扰宿大人办公了?”
&1dquo;不不不&he11ip;&he11ip;”她摆手不迭,&1dquo;这么怡qíng养xing的事儿,不能叫打扰。恰好臣也看累了,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她言不由衷,他知道。这二胡拉成了什么样,连自己都听不下去,她能忍着没呲打他,已经是天大的脸了。等着瞧,接下来她就该借故告退了。
果然她拱起了手,&1dquo;前边没什么要紧宫务了,臣回命妇院把文书重誊抄一遍,回头南大人来了,好一同呈报御前。”
太子说不准,&1dquo;今儿连我都休沐,你忙什么?”起身把二胡收进乌木匣子里,抬手招了招,&1dquo;过来我瞧瞧。”
她忙把脸凑过去,&1dquo;都好了。”
窗口的光照在那雪白的rou皮儿上,昨儿一晚上的将养,红肿是褪了,但隐约的淤痕还在。他拿指尖轻轻摩挲,&1dquo;这叫好了么?你的心有多大?年世宽这个狗奴才,真有胆儿下这样的黑手。再等两天,等冬至过了,咱们仇旧恨一块儿算。”
她倚着他的膝头,说不急,&1dquo;收拾他太容易了,打我的是昭仪娘娘。现如今什么叫她最难受,你猜猜?”
她仰着脸看他,温和的日光下,眼中金芒无边。
这么简单的答案,哪儿用得着猜呢。可太子却摇头,&1dquo;猜不出来。”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笑着领受了,&1dquo;就是叫她当不成皇后。可她这些年昭仪做惯了,就算不登后位,她也还是禁中妃嫔之。公主失德,至多让她在封后路上止步,以皇上的xingqíng,断不会降她的位分&he11ip;&he11ip;什么才能真正让她痛不yù生?”她眨了眨眼,&1dquo;是有个她忌惮的人,爬到她头顶上,彻底断了她当皇后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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