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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声点,不然就滚。”
6淮对着这舅妈实在起不来好脸色。
“你——你这小辈,懂不懂礼貌?”
眼前两人的人影在晃,声音像从很远地方慢慢拉近,逐渐听清。
喻遥清透的眼睛已经睁开,却在呆。
如果她的脑袋是一个湖,那她现在就像是被迫接收了一整片海洋的水量。不再是小打小闹的记忆碎片,也不是长段的记忆。
而是从记事起到晕倒前一刻的所有记忆,通通都乱在脑海里。
以及伴随的各种美好,深刻,害怕以及绝望的情绪。
还有更令人窒息的一个事实。
她的脑海中。
关于成澄的记忆里,福利院阿姨小时候给她穿衣服时,无意说过的一句:“我们澄澄是很特别的小孩,在背部肩胛骨的位置有颗红色的痣喔。”
与关于喻遥的记忆里,妈妈小时候给她洗澡时说的:“我们遥遥是很特别的小孩,在背部肩胛骨的位置有颗红色的痣喔,真漂亮。”
重合了。
拥有了所有关于喻遥的记忆后,她尝试在脑海里抓取关于成澄的记忆,可是很奇怪,除了小时候在福利院的点点印象,以及模棱两可的成长过程,和略显滑稽的死、亡方式。
那就像一个短促的梦。
像是被造出来的梦,喻遥恍惚着想,那我到底是谁呢?世界上存在过成澄这个人嘛?
还是说,只是喻遥自己造的一场梦。
从来没有这样无措过。
喻遥的眼睫睁动两下,眼睛又落下两滴泪来。她转动眼睛去看病床边的两个人。
一个,憎恶至极,假模假样,唯利是图的舅妈。
一个……一道短暂亮起又熄灭了的灯。
好荒谬啊,她不应该是喻遥的,可是她能体会她所有的所知所想。并且清晰知道,这不是接收了的记忆,而是她本人的所思所想。
喻遥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
“喻遥,别哭了。”6淮拿两张纸递给她。他从来没见喻遥哭过这么多次,一天一夜,明明人已经睡着了,但隔段时间就像噩梦一样,会一直不安稳地掉眼泪。
“你感觉怎么样?”
喻遥愣神看他,摇了摇头,说:“我没事,我们晚点回c市吧。”
哭久了,嗓子说话带着哑音。
这话出来,6淮还没答应呢,周桂华先坐不住了,她急切道:
“小,小遥,你你就要回去了吗?怎么不在舅妈家多待几天啊?大家都很想你的。”
喻遥视线在周桂华脸上巡视片刻,想笑但笑不出来。
她静了会儿,偏头对6淮说:“我可以单独和我舅妈待会儿吗?”
6淮点头,“我在门外等着,有事喊我。”
“嗯,麻烦了。”
6淮离开,病床门重新关上。
喻遥看着周桂华不说话,就静静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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