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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恕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咱们跑了吧。”
叶西杳笑起来:“行。”
邢恕问他:“真跑啊?”
叶西杳:“跑呗。”
邢恕:“你也不问我跑哪儿去,为什么跑,就跟着我?”
叶西杳:“嗯。”
邢恕忽然就觉得嗓子眼儿吞了根针似的,开口也疼,沉默也疼。
他认为这件事不能隐瞒。
厄罗耳口说无凭,谁知道它的主人到底是不是叶西杳的爹?万一是个蛊惑人心的魔鬼假扮的呢?
要是邢恕为此大乱阵脚,被对方给骗了,那就真是丢脸又丢命。
邢恕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和叶西杳一起商量一下事情该怎么办。
但是邢恕尝试了半天,死活就是说不出口。
邢恕心里有一个猜测,而且他觉得,叶西杳估计也猜得到。
要是他说了,那这事儿就做不了了。
邢恕特别怕看见叶西杳的脸上露出不安的表情,特别怕叶西杳那双琥珀一般透明的漂亮瞳孔里洇出失望。
他现在都还能回忆起他跟叶西杳坦白自己是个驱魔师的那天,叶西杳看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害怕。只那一瞬间的害怕,就已经足够让邢恕感到痛苦,生不如死,像是一辈子都赎不完那一瞬的罪。
邢恕不敢想像一个真正受到神罚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可以肯定的是,一个失去理智只剩本能的魅魔,在地狱肯定没有暖风可以吹。
最残忍的是,神罚永无止境。
人类倘若苦完一生,还有结束的时候。而神罚后的魅魔,会永生永世活在那样的惨状中。
也就是说,如果厄罗耳带来的消息是真的,那邢恕根本没的选。
他必须要救叶西杳。
“邢恕,你这辈子最害怕的是什么?”叶西杳大概是醒了以后睡不着,便忽然找了个话题和邢恕闲聊起来。
邢恕脱口而出:“向你坦白我是驱魔师。”
以及不久前,刚刚听说叶西杳身上有神罚的时候。
叶西杳翻了个身,趴在邢恕身上,下巴抵在胳膊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只有那件事吗?”
邢恕抿唇,迟疑了半晌,正想开口,叶西杳忽然打断,说,“我有很多害怕的事情。”
邢恕问他:“你怕的是什么?”
叶西杳:“在认识你以前的每一天,我都很怕。”
邢恕捏了捏他的脸,笑说:“真的?我给你这么大的安全感?”
“以前我怕饿,怕冷,怕赚不到钱,怕暴露身体的秘密,怕自己没有地方去,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伤害人类。”
叶西杳掰着手指算,然后说,“那时候生活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守秘密。所以我努力隐藏气息,让所有人都注意不到我,没有朋友,不喜欢聊天,任何时候都独自一人……直到认识你,很多事情都变了,也许是巧合,也许是你‘任务’中的一部分,不管怎么说,我现在的生活,比以前开心很多。”
叶西杳说完,忽然低头在邢恕身上嗅了嗅,顺便说完了他的最后一句话
“享受过这样的生活以后,我才意识到,过去的日子完全没意义。如果我活着的目的就只是为了活着,用尽一切办法,像没有存在过一样地活着……那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这是个绕口令?”邢恕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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