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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心中的九尾狐（第1页）

我也难过，却哭不出来，既然县太爷不管，那么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才是我应该做的。柳姑姑哭了一阵把我揽进怀里“梦儿，你别去吴家当丫环了，到姑姑绣庄里来帮姑姑吧，你那么喜欢刺绣，肯定喜欢这里的对不对？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姑姑，姑姑绝不会亏待你。”

我问柳姑姑“吴家什么来头，比张老爷家如何？”

柳姑姑告诉我“吴老太爷在朝为官，立下过大功，吴家得到皇上恩典，赏赐良田百顷，后世子孙可世袭爵位。吴家子孙也很争气，每一辈都有入朝为官的。你们庄子里的张老爷在吴家面前简直就是乡野土财主，根本不值一提。”

我疑惑“那我爹为何不去找吴家伸冤，而是如此执着的去县衙告状呢？”

柳姑姑“你有所不知，吴家的大官都在京中，此处是吴家老宅，是老太爷安享晚年的地方，皇上赏赐的良田均在周边，于吴家而言是根基。吴家只有告老还乡和尚未出仕的人居住在此，目前吴家两代人都在朝为官，只有家小在此。”

我“吴家的大官都不回来探亲吗？”

柳姑姑“人家在京中也有府邸，家小每年都会进京探亲，所以吴家在朝为官的人并不常回来。”

我“姑姑，我想去吴家当丫环，您能帮帮我吗？”

柳姑姑“梦儿，你可想好了，吴家位高权重，深宅大院，官官相护的可能也不是没有，你又只是个丫环，要成事难比登天啊。”

我坚定的回答“姑姑，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成不了，就算难比登天也要试试啊，我爹，我奶奶不能白白被欺负。您是没见着我爹，那真叫一个生不如死，活受罪呀。”

柳姑姑红着眼“好，姑姑常到吴家给老夫人送绣品，跟老夫人也算有几分交情，明日我就去将你的情况跟老夫人说说，尽快让你进吴府。”

我“姑姑，你先循序渐进的给老夫人吹吹风，进府却是不急，我得照顾爹一段时间，伤筋动骨一百天，少说也得三四个月呢。反正是去伺候人的嘛，干什么倒是不重要，洗衣服、扫地、端茶倒水都可以。”

柳姑姑摸摸我的脸“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临走时，姑姑给了我一锭银子一大袋吃的，我本想拒绝，但家里的情况不允许。我收下了姑姑的钱物，还舔着脸请姑姑帮忙找一个能藏身又便宜的地方，我要把爹和奶奶带出庄子，姑姑答应了。

这一年我十一岁，距离爹找到老山参已经过去三年多，然而因为老山参引的恩怨却远没有结束。

爹瞒着我和奶奶去衙门告状，现在又轮到我们将爹的情况瞒着奶奶。但奶奶是爹的亲娘，虽然她时时犯糊涂，母子连心却是不假。被我安置在王奶奶家的奶奶敏锐的感觉到了我和爹的不同寻常。自己悄悄回家，看到爹的样子直接一口气上不来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我清楚的记得奶奶咽气前的样子，眼中先是悲悯后有无奈最后是心灰意冷生无可恋，一声凄楚的“我的儿啊~”让闻者心惊肉跳，从外凉到内。奶奶的离开对我们这个千疮百孔的家而言真正是雪上加霜。爹生出了求死之心，他不吃不喝也不再搭理我，静静的躺在床上等死。他恨自己所做的事情给家里惹来灾祸，他坚信奶奶是他害死的，他认为他活着只会拖累我。

我不想让爹死，初到人世间我们相依为命，爹和奶奶倾尽所有呵护我，温暖我，我早已把他们当成了生命里重要的一部分。奶奶已经不在了，爹要是再死了我岂不是要一个人游走在这纷繁复杂的人间。虽然我的目标是成仙，但这个目标太过远大，目前而言我希望我能留下爹。

我告诉爹，如果他甘心就这么死了，那我也不活了，我们两个一起死，也好去给奶奶做伴。只不过这样一来，我们一家就遂了张老爷的心愿，让张老爷安安心心悠哉游哉的在世上快活。黄泉路上见到奶奶，我们父女俩就告诉她我们没有勇气活下去了，也没有信念去惩治坏人，我们一家只能结伴当那枉死之人，孤魂野鬼。

爹听完睁开了眼睛，我又告诉他，我们应该活着，活着就有希望，柳姑姑给我们找了住的地方，我们搬离张家的势力范围。等他伤好了我就去吴家当丫环，我不仅能养活他还要寻一个机会向吴家的大官告状，他是张家人做坏事的人证，必须站出来指证张老爷，绝不能让奶奶白白死去，也不能让张家人有恃无恐的逍遥法外。

爹眼中燃起希望，我找来刘叔把我们家能带走的所有家当一起带到了姑姑给找的小房子。城里小巷中的一个小院子，里面已经住着两户人家，每家一间屋，人多的话只能由布帘隔开，没有什么生活质量可言，就是头顶有瓦身下有床而已。做饭只能共用厨房，聪明的人们在厨房里放了炉子，这样既家人就可以同时做饭了，只是更加拥挤。天气好的话也能将炉子放到院中煮粥炖汤，倒也不错。

在爹可以下床之前，我除了每天照顾他之外就是到姑姑的绣庄去帮忙。我帮着姑姑照顾客人，也学着姑姑在形形色色的顾客之间斡旋，为进入吴家生存做准备，最主要的是能从姑姑那里得到一份工钱养活我和爹。我知道姑姑是在用她的方式接济我们，但我除了接受也别无办法，只能在心里告诉自己记住姑姑的恩情，将来一定报答她。

每到夜深人静时，奶奶去世前的一幕就会出现在我眼前，那种悲天悯人而又绝望的神情实在太过触动人心。我终于在翠红姨给我买的那块绣布上绣下了我心目中的九尾狐，它浑身银光闪闪，威严高贵，回眸一撇眼中是对世间一切的悲悯和同情，九条尾巴肆意招展，昭示着自己的身份。我把自己的第一幅绣品做成一条帕子，认真叠好随身携带。

在与吴冕公子日益熟悉之后，他看到这条帕子，想让我送给他。我知道他对我有情，想讨要这条帕子作为信物，但那时的我只把他当做一个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不过是走投无路，更为了借势找张老爷报仇才待在他身边。而九尾狐对我而言意义重大，没将帕子给他。直到他为了帮我取纸鸢从树上摔下断了手骨，我不假思索用那一方手帕给他包扎伤口，之后再没见过我绣的九尾狐。情急之下的真实反应让我知道他在我心里已经有了不同寻常的地位。只不过那一世有成仙的目标，亦有报仇的执念，不懂珍惜当下，以至之后每一世回最有可能相守一生的时候没能与他相拥都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