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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王见她还不起身，简直要觉得她朽木不可雕了，&1dquo;太妃执意不去？”

  音楼苦哈哈道：&1dquo;王爷，其实不是我不想去，是我腿麻站不起来&he11ip;&he11ip;”边说边往外看，嘀嘀咕咕地抱怨，&1dquo;彤云八成投胎去了。”

  如此又个接近的好时机，福王仗着身后有帘幕遮挡，也不征得她同意，上手就来搀她。不是伸出胳膊给她借力，是两手伸到她腋下，把她直挺挺架了起来。

  这是拉扯孩子的办法，音楼无可奈何，能感觉到他虽极力控制，手指的外缘还是触到了她的胸rǔ。她真臊得没处躲，这接二连三的，当她也是死人么？她挣扎开了，踉跄扶着墙壁动动腿，欠身道：&1dquo;我自己能行，不劳王爷费心。”又小心翼翼地觑他，&1dquo;王爷也要上庑房吃果子去？”

  他想去，可是得避嫌，公然在一间屋子里呆着，暂时不大好。他咳嗽一声，&1dquo;五更天要大殓，还有好些事儿要料理，我就不去了。”转身叫来个小huang门，&1dquo;你引路，伺候太妃歇着去吧！”

  小太监领命道是，上来屈起一条胳膊让她搭着，细声道：&1dquo;老祖宗您留神脚底下，奴婢瞧您孝袍子长了，回头进庑房给您绞了点儿，您走道儿能好走些。”

  她打幔子出去，现外面的人少了一半，据说是轮班吃加餐去了。

  她跟着进庑房，原以为那些太妃太嫔都聚在这里，可是没有。外间的案上摆着个吊子和几碟点心，内间门上挂了半截老蓝布的帘子，灯火摇晃里看见有人走动，脚上一双皂靴，半身曳撒胜雪，只是头脸挡住了，不知道是谁。

  小太监扶她坐下，跪在地上笑道：&1dquo;老祖宗宽坐，奴婢给您料理料理这袍子。”说着躬身拿牙咬下沿，孝袍子不滚边，宫里请剪子也麻烦，只要咬出个缺口来，顺着丝缕一撕就成。

  音楼抬起脚，看他卸下两寸来宽的一道，扬手一扯，裂帛的声音听得心头凉。

  &1dquo;您瞧都妥了。”他把布卷起来掖在腰封里，到盆里盥了手过来取珐琅茶碗，往她面前一搁，又撩了袖子拎铜吊子往碗里注奶，&1dquo;这是刚从茶炊上取下来的，还热乎着呢，奴婢伺候老祖宗进些儿。”

  音楼问他，&1dquo;你们都管太妃叫老祖宗吗？要是一屋子都是太妃，怎么分呢？”

  小太监道：&1dquo;总有法子的，通常是前边冠封号。比如您，人多的时候就叫端太妃老祖宗，私底下没别人，光叫老祖宗也不会混淆。”

  她嗯了声，&1dquo;我以前听说司礼监管事的才称老祖宗。”

  &1dquo;那是老辈里，有点儿岁数的才这么叫。咱们督主眼下正是大好的年纪，叫老祖宗，没的叫老了。”

  音楼抿了口奶子问：&1dquo;肖厂臣今年多大岁数？我瞧左不过二十五。”

  小太监呵腰一笑，&1dquo;老祖宗好眼力，督主过了年二十三，您猜的差不离。我师傅说了，像这么年轻轻就执掌司礼监的，二百年来是头一个。他老人家虽年轻，办事却老辣有胆识，下头的人，提起他没有一个不佩服的。”

  这么齐全的人，可惜净了身，空得这么大的权势有什么用！音楼倒替他难过起来，里间的人突然咳嗽一声，小太监听了大惊失色，杀jī抹脖子捂住了嘴，冲里面一指，光动嘴不出声，对她做出个&1dquo;督主”的口型。音楼也没想到是他，一时有点愣，忙端起碗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1dquo;时候还早，老祖宗再歇会子，奴婢外头还有事儿，得忙去了。”小太监找个借口就要逃，边退边道，&1dquo;大行皇帝的梓宫天亮停在奉天殿，您跟前的人借去帮忙了，我给您找她去，叫她来伺候您。”说完一闪身出去了。

  音楼枯坐着，谨身殿里的梵音隔了段距离，隐隐约约都屏蔽在垂帘之外，屋里静悄悄的，只偶尔传来纸张翻动的声响。她使劲地探头看，里间的灯光柔柔地、模糊地蔓延出来，流淌到她脚背上。他不知在做什么，好像很忙，又好像很悠闲。

  她清了清嗓子，&1dquo;肖厂臣？”

  里面应个是，&1dquo;娘娘有什么吩咐？”

  有什么吩咐，似乎没有什么吩咐。她抿了抿嘴，略顿一下又问：&1dquo;您在忙什么？”

  他唔了声，&1dquo;臣这里有些账目要清算。”

  音楼想了想，从茶盘里另取一只茶碗来，倒了一盏奶，端了一碟藤萝饼，拿手肘打帘子，偏着身进了里间。

  他抬起头看她，她给他送吃的来，还是很叫他意外的。一屋子的书柜，只有他的书案上能摆东西，忙起身把散开的册子都收拢起来，腾出一块地方让她放碗碟。

  她站在一旁淡淡地笑，&1dquo;福王殿下了恩典叫我来歇着，不知道厂臣用过点心没有？眼下事也多，自己身子要当心，饿着办差可不成。您用些吧！”她把奶盏往前推推，&1dquo;我摸过，还热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