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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萧岿是将送来的东西扔了还是分给了那些侍卫,依然执著地去看他。
后来,庭院外面又新砌了一道泥墙。泥墙很高很坚固,休休走在山坡上,看不到院子里的景致,院里的人却能很快地发现她。她绕了大半个圈才找到墙门,萧岿的马儿却守在那里。
休休惶惶然站在那里,不敢再往前。
蒋琛在后面喊:“休休姑娘,你来一百回都没用。三殿下不见人,就是不见人!”
休休站了一会儿,只好放下木匣子,默默地离开。
这以后,她连他的面都见不到了,每次在泥墙外放下东西,只是伫立片刻,就低着头走回去。
天气越来越热,萏莘院的每扇窗都装上了窗纱,阳光投不进来,站在窗前看外面的景物也是朦朦胧胧的。院子里的梨花也谢了大半,小花台上的海棠不知被燕喜搬去了哪里,空寥寥的没个生气。
休休抚摸着酸疼的胳膊,朝窗外张望。这些日子她回来总不见燕喜的人影,这丫头,又跑哪儿去了?
正嘀咕着,燕喜蹦蹦跳跳地跑进院子,嘴里喊着“小姐”。休休出了里屋,嗔怪道:“大惊小怪的,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是大事。小姐,大喜事!”燕喜开心地叫道,“朝廷放榜了,欣杨少爷金榜题名,赐二甲进士第十七名!”
休休也替欣杨高兴,可转眼又沉静下来。不知天际考得怎样?
燕喜仿佛猜到休休的心思,变戏法般掏出一封信函,扬了扬,道:“欣杨少爷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我知道,一定是储天际写给你的。”
休休急忙接过,拆开细读,笑意漾在脸上。原来天际也同样金榜题名,排名高出欣杨十位,黄甲书一路送到听松院,院内大放鞭炮了半天。他决定留在听松院,等待各部职位空缺。
主仆二人正笑闹着,没发现柳茹兰跨进屋门,笑吟吟地望着她们。待休休发现,拿信的手突地微弱一颤,想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柳茹兰不禁一笑,说道:“不让看我也知道,是储家孩子的书信,欣杨已经告诉我了。他娘倪秀娥还是欣杨的奶娘,虽然只做了半年,人实在本分,她走的时候我还恋恋不舍呢。储家出了个读书人,我也替他们高兴。”
“您既然不舍,为什么还让倪妈妈走呢?”休休忍不住问道。
“那时沈家出了事,倪秀娥认为自己是外人理应回避,执意要离开,我再三恳求也挽留不住。老爷见她为人老实,嘴巴又紧,便请她带着你爹你娘走……这一别快二十年了!”
柳茹兰大是感慨,见休休定定地听着,神情恍惚,怕触及她的伤心事,便换了个话题:“你今日又去见三殿下了?”
休休睫毛颤了颤,点点头。
柳茹兰关切地道:“又是山路又是树林的,来回少说七八个时辰,你走一趟太辛苦。虽说经你这么来回,蓉妃娘娘气色好些,可老让你一个姑娘家出面,终究不是个事儿。”
休休半垂着头,好像不在意地哂道:“如今皇家的人想见他,也不能见,这事只有我来。我本就是山野丫头,这点山路怕什么?就怕想见的见不着,不想见的倒……”
话到此又止,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落在不知名处。
“怎么,三殿下不想见你?”柳茹兰问道。
休休的脸色渐渐发白,脸上虽是淡淡地挂着笑,眼里却有了一层水雾。
“他总咬定我的一举一动是受老爷的唆使,我再怎么辩解,他就是不听。他现在连见个面、说句话都不愿意,每次都赶我走……可我每次回来,在蓉妃娘娘那里总往好了说,说三殿下住得好、吃得好,每句话都要说得轻轻松松,唯恐她看出破绽。我知道,三殿下遭此打击,心情确实很差,可我关心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可怜的孩子。”
柳茹兰叹气,轻轻拍着休休的肩膀,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哄自己的孩子。休休倚在柳茹兰的肩上,身体难以遏制地轻颤,眼泪如溃堤的洪水,肆意横流。
“每次想见他,又怕他赶我,我好害怕那匹马朝我冲过来!二夫人,您说他把压在心里的往事告诉我,是因为在乎我,我信了。我笑着跟他说三殿下英雄盖世,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他怎么可以成为归隐者?他却说该说的已经说了,让我不要去纠缠他了。二夫人,我很难过,在他眼里我原来是这种人!我们都想错了!”
柳茹兰听得心疼,眼里也泛起泪花,说道:“人心会变的。也许,现在的三殿下变成另外一个人了。休休,既然这样,你就不要去了。我去跟老爷说说,就说你吃不消山路崎岖,身体累着了。”
休休抽泣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挂着泪珠的眼里茫茫然的。
“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真的不知道……”
柳茹兰替休休擦眼泪,无奈地叹了口气。
太阳暖烘烘的,满树沙沙翩舞,红花残英飘满山径。空气很沉闷,没想到夏天的山林竟是如此炎热。
也不知来了多少回了,身后已经被她踩出了一条新路。
她只当平时一般,来到泥墙外,用袖子拭去额角上的汗,放下了木匣子,站在原地凝眸望着屋顶。知道萧岿是不会出来见她的,她只是习惯站一会儿,然后默默离开。
休休被阳光照得有点昏眩,便停止了凝望,转身就要走开。
“喂。”后面有人叫了一声。
休休扭过头,萧岿突然出现在墙外,手里拿着马鞭,一副要出去驯马的样子。他的脸色是阴郁的,像绷紧的弓弦似的站在那里。休休心中倏然惊跳,结结巴巴地问:“殿下是叫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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