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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吓自己，实在是能吓死自己的。

  带着半是好笑半是自嘲的心绪，展昭重又沉沉睡去。

  他睡得很熟，气息匀长而又宁和，月光依然在床榻之前投下一片惨淡的白。

  所以，他并没有觉，在月光延伸不到的角落里，床榻之上，被褥之上，枕具周边，尽是凌乱疏落的长。

  就好像方才有女子在这里梳头，手中执着篦子，篦齿插入间，自上直梳而下，每梳一下，便带下根不稳的头来，那头在篦齿间挂不住，不久便落下，那女子走到哪，那便落到哪。

  她必是在此逗留了很久，也梳理了很久，否则，怎会落下这么多的？

  当然，以上只是我的臆测，一切，需待展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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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的秋晴之日，一睁眼，便是跃动于满室的金色日光。

  红鸾的脸上不觉露出笑意来，伸手去拂那道道金线。

  之前听门人聊天时提过，端木门主曾经向月焚香，从月老那讨得一根月光。

  月光若能以根数，日光也必然能以根计，不知道将日光缠于指间是什么感觉。

  月光清冷，日光煦暖，若是将日月光华缠于腕间&he11ip;&he11ip;吓，那该是怎样一副华彩闪耀而又流光莹泽的镯子？

  红鸾闭上眼睛，想象着那日月之镯在自己的腕间灼灼生辉。

  良久，幽幽叹一口气。

  罢了，所谓的日月之镯，也只有上界那些姿容绝代仪态万方的女仙才可佩戴，日月之辉，焉能饰精怪之身？

  红鸾用力甩了甩头，披衣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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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孤尾鱼在练字，案旁放着一小碗青粳米粥，早已凉透。

  &1dquo;人间的饭食，总是透着一股子世俗之味。”说这话的时候，温孤尾鱼的眉头轻蹙，面上露出嫌恶的神色来。

  &1dquo;门主在瀛洲待得久了，一时不习惯也是有的。”红鸾恭恭敬敬道，&1dquo;只是入乡随俗，也只能些许将就些。”

  温孤尾鱼嗯了一声，墨在宣纸上辗转拖曳开来，红鸾没有留意他在写些什么，也不想去留意他在写些什么。

  收拾了碗碟，红鸾托了餐盘正要出门，就听温孤尾鱼道：&1dquo;慢着。”

  这一声很轻，但红鸾的心跳似乎都跳漏了半拍。

  自她进屋开始，温孤尾鱼似乎根本没有抬眼看过她一眼，为什么要让自己站住，难道自己方才又有什么地方做地不合他心意？

  &1dquo;你的眉毛，画的似乎有些淡了。”

  眉毛？

  红鸾恍惚记起，方才梳妆之时，似乎确实只是匆匆扫了扫眉梢。

  &1dquo;我这就去房中补过。”

  &1dquo;那也未免太麻烦了些，”温孤尾鱼淡淡道，&1dquo;过来，我帮你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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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鸾的身子有些僵硬，事实上，自听说温孤尾鱼要给她画眉那一刻起，她的神经就未曾舒展半分。

  为什么要给她画眉？温孤尾鱼又在想些什么？画眉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和典故么？

  似乎，只有极亲密的关系，男子才会为女子画眉的。

  她与温孤尾鱼，断断称不上亲密，为什么温孤尾鱼总是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作出这样让人费解的举动？

  与红鸾的紧张相比，温孤尾鱼似乎要舒展许多。

  他手执青螺子黛石，些须蘸了些水，晕开的石墨便在红鸾的眉梢迤逦开来。温孤尾鱼的眼中，只看得到红鸾的眉，精描细画，似是雕琢一件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品。

  红鸾的背上渗出细汗。

  &1dquo;这样看起来，便好很多。”温孤尾鱼将手中的黛石放下，&1dquo;要去见展昭，总得收拾清慡才好。”

  红鸾怔住，张了张口又闭上，面上现出慌乱的神色来。

  &1dquo;我，我没有要去见展昭。”

  &1dquo;哦&he11ip;&he11ip;”温孤尾鱼似乎是突然才想起来，&1dquo;我忘记告诉你，展昭在偏厅等你。”

  &1dquo;展昭，在偏厅？他来找我？”红鸾有些不可置信。

  &1dquo;是。”

  &1dquo;他什么时候来的？”

  &1dquo;来了很久了，”温孤尾鱼似是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情，&1dquo;似乎有急事找你。”

  红鸾咬了咬嘴唇，明知不该问，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1dquo;门主怎么没早些告诉我？”

  温孤尾鱼抬起头来，眼底尽是深不可测的笑意：&1dquo;让他多等等不好么，姑娘家总得矜持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