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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至于此（第1页）

“你为什么说王大人不肯放过你？”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王恒亲口拒绝了他的请求。

韩瑜与王恒相识在殿试那天，他们二人名次挨着，穿着打扮类似，年纪也相当。许是因此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感，殿试结束王恒就主动找韩瑜攀谈。

两人于长街上交流一番，便觉彼此志趣相投，相见恨晚。要不是挂心兄长的身体，韩瑜定要找一处合适的地方与他促膝长谈。

回客栈的路上，韩瑜就清醒过来，等兄长好起来，自己便不需要再替他，日后怕是无缘与王恒相见，更不可能做朋友。

后来兄长临死前告知韩瑜，他病倒那天就觉此病来势汹汹，又在这么特殊的时间，恐怕不详，这才提前和韩瑜调换身份。如果自己最后真的撑不住了，还能给家人留条路。

就当死的是韩瑜，然后由他顶替兄长成为新科进士韩瑾，日后不愁没有官位，也能更好的照顾寡母。这是兄长为他做的打算，是为他好，让他少走些路。

当时韩瑜看着床上断了气的兄长，心中明白，他愿意与否已经不重要了，以后只能按着兄长的安排往下走。

自小相伴的兄长逝去，韩瑜心中悲痛万分，可除了悲痛，他还有对未来的迷茫。

从此以后他就要守着这样一个能决定他生死的秘密。

在这人声鼎沸，繁花似锦的汴京城，韩瑜举目四望，只有

兄长的遗体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惶恐不安之际，是王恒敲开他的房门。

因为想与殿试后一见如故的“韩瑾”相交，王恒打听到他兄弟病重便赶来探望，却不想遇到这样的场景。

王恒当时也很错愕，但还是陪他收敛兄长的尸骨，后面几天里对他也是百般安慰，让他能够重新振作起来。

从那之后王恒便真正成为他的好友，是他心中堪比手足的存在。

二十年间，他最信任的人就是王恒。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被王恒抓住把柄。

那幅“握瑾怀瑜”的题字是他给王恒的临别礼，因为是醉酒后所写，他记得并不清楚，再加上王恒放任济州后与他的书信中也并未提起，所以他一直不知那夜自己竟然又用了左手写字。

母亲病重时追忆兄长的话被前去探望的王恒听到，他就对自己起了疑心，然后凭借自己送他的那幅字和他搜罗的那些书，确定了自己的身份。

那天王恒上门，戳穿他的身份，在他承认之后更是扬言要告发他。

如果韩瑜冒认兄长身份的事宣扬出去，不仅是他自己，他的家人，他妻子的母族都会受到牵连。当今圣上再仁厚，也容不下一个胆敢欺君的官员，更何况他朝中的那些政敌，他岳父的对头，通通都不会放过他的。

为了让王恒不要说出去，自己当日苦苦哀求，王恒却依旧不松口，只说他糊涂，最后拂袖而去。

他是糊涂，犯下

欺君之罪是他不对，可他这些年为朝廷，为百姓也是殚精竭虑，不敢有半分松懈，除了顶替兄长身份这一件事，其他样样都无愧于心。

就算是为他们这二十年来的情分，难道就不能放过他一次吗？

韩瑜想不明白，也不打算想了。

“我求他守口如瓶，他不肯。”韩瑜勾了勾唇角，笑意却未达眼底：“他那个人，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

“就因为王大人当时拒绝了你，你就认定他会告发你？”叶唯又继续问道。

当然不仅仅只是因为那一时的拒绝，韩瑜也想过，王恒可能是因为正在气头上，所以才会对他疾言厉色，等王恒回去消消气，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韩瑜请人递了很多次话给王恒，希望他能再见自己一面，可全都被拒，最后得到的只是一句：休要枉费心思！

做那个决定韩瑜也很痛心，可眼看王恒就要回京，又一副要大义灭亲的姿态，他能如何？

“你想说什么？”

“我和展大人刚来济州的时候就在想，既然有人会心狠手辣到雇人灭王家满门，那想必王大人招惹的不是一般的祸事，可要真是什么不得了的祸事，王大人又怎会没有半点准备。”

“若他能提前谋划，未必连一个五岁幼子都保不住。”叶唯上下打量了韩瑜一眼，说：“如今我倒是想明白了，他没有准备谋划，不过是因为没想到你会忍心对他下手罢了。”

“我再说

一次，□□的不是我。”韩瑜强调道。

叶唯没理会韩瑜的话，接着道：“你有没有想过，倘若王大人真下定决心要告发你，那他应该立刻派人把这些证据送回京中，交给开封府。这样我与展大人可能就不是来调查王家的灭门案，而是来抓韩大人你了。”

不知是不是叶唯的话触动了韩瑜，他神情怔愣，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他看向叶唯，眼带嘲讽：“你以为你很了解王恒吗？”

他未必不想，只是没机会罢了，他知道自己定会派人看着他，才不会做那些无用功。

“我的确不够了解王大人，可有人了解。”叶唯没有反驳韩瑜，而是转头向外面喊了一声：“王公子，请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