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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偌锐喜欢游戏，至少在张望看到的时候，对方总坐在娱乐厅里对着屏幕按手柄。哪怕张望比对方大出八岁，但也不是没玩过游戏。他认得出黎偌锐玩的是当下流行的射击竞技游戏，他之前下班回家也会偶尔开两局玩，但和黎偌锐这样的显然不在一个分段。虽说之后可以找理由一起玩，但现如今对方防备心深重的状态，胡乱上去搭腔恐怕只会碰一鼻子灰。

但这不代表章张望拿小孩子没办法。

之后一连两周他们组合倒是能够磕磕绊绊做集体训练了，只是关系都算不上多热络，只能说在按部就班做登上舞台的准备。张望自然也是跟着一起训练的，他年纪比其他人要大些，也没有什么跳舞唱歌的底子，平日里泡在练习室里的时间最长，休息的时候就拿着手机看看游戏直播打发时间。冉湳与他算关系能搭两句话的，偶尔也会和他一块儿看两眼游戏直播聊聊。至于古为憡与乔熙，这俩都是无情的练习机器，只会掐着点叫他继续训练。

张望知道黎偌锐是注意到了的。只不过对方警戒心深重，哪怕知道他看的是什么游戏也不曾上来搭过话。但这原本就是铺垫，张望也不指望黎偌锐会过来搭话。他弄了个直播号，又顺理成章的拿自己卧室里的电脑配置不行来借用可以说由黎偌锐一人独占的娱乐厅。

“我弄了个直播玩，借你地方播一下——”黎偌锐只是看看他，如张望预料之中地让开了位置。争强好胜的十八岁，其实好奇心应当是强得很。张望戴上耳机，往娱乐厅里的主机里插上直播软件，运行加载好了就打开黎偌锐平日里玩的那款游戏。

他登上自己的账号，算正式开启自己的首次直播。只是张望本就是期望登上舞台受到万众瞩目的性子，对着摄像头哪怕是手上玩着游戏都难免带上过去工作状态时的生硬。惹得黎偌锐这才将视线放到他身上，只不过是明晃晃带着‘你这是搞什么’的吃惊。张望自觉又不是什么特别牛逼各样都会的神仙，直播之后才意识过来紧张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这让他打游戏原本就不算多好的水准更是一落千丈，刚刚落地十分钟就被打残六次队友救了五次，目前跪在地上等着第六次施救。

张望标题起得嚣张，结果点进来的人看了十分钟的精彩画面便不走了，一下倒也有了二三十条调侃的弹幕划过。只是黎偌锐也就只能忍上十分钟了，“你到底在玩什么啊——”黎偌锐蓦地把手柄一把抢过去，打药回血躲枪线换弹回击一气呵成。

“换人了哦……”张望与观众说了一声，便将耳机按到黎偌锐脑袋上。

先前就说过，黎偌锐口才了得，张望总不可能忽略掉这点。现下直播热潮兴起，他也看过公司合同，不允许他们在其他平台露脸，那么单纯只是直播游戏可以说是很好钻的一个漏洞。甚至等与公司通过气后能成为很好的造势渠道……张望从一开始就打算钓黎偌锐直播，小孩子脑筋活络对着镜头说话可比他流畅多了。

直播间的气氛还真给盘活起来，进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张望都想好了的，拿黎偌锐的游戏水平和口才招揽人气，等之后和公司谈过后就可以直播露脸，这几张脸一摆出去不怕没名气。至于公司会不会同意他这种先斩后奏的做法……稍微有点远见的就该知道他是在为组合铺路。

“弟弟，这是我的直播间诶——”张望坐在旁边小声说着，声音该是顺利进到直播间里了的，毕竟弹幕刷过一派欢声笑语。

黎偌锐看了一眼张望，才开口：“那么想要看下饭直播的扣1，想看弟弟上分的扣2。”他顿了顿，补上了该是弹幕最多的选项：“想看组队吃鸡的点个礼物。”

“怎么变黎偌锐直播了？”冉湳在旁看了一阵，这会儿见屏幕上一个礼物接一个礼物蹦出来的眼花缭乱，也过来凑个热闹。

张望想了想，一个枪神带一个菜鸡可能戏剧效果并不多好。

——如果一带四呢？

黎偌锐蓦地打了个冷颤，多点了两枪才算毙掉远处山头的狙击手。

古为憡与乔熙这会儿也一前一后走过来，看着屏幕上的直播画面。黎偌锐平日里呆的娱乐厅这会儿倒是热闹起来。

一切都如张望设想的那般稳步进行着，又过一周他便收到了经纪人赵哥发来的通告资料，是一场露天小型音乐节的邀请，通告费不多，就小几千块。比张望预想的要好很多，他原本猜测可能会是一些大型公司的庆祝会或者婚礼的开场，音乐节这种稍微搭点边的，可以说是他们现如今能接到最好的资源了。

时间就在十天后，足够他们准备相对的曲目练习。

张望拿出通告单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便宜组员们不会像公司所说的那样对这么个小通告多轻视。事实上对自身资本有着充足自信甚至自傲的几人对工作或大或小根本浑不在意，是有出道即出名的自我认知的。

他带着通告单去公司做当面确认，也是和公司还有经纪人说直播的事儿。不得不说现如今直播圈就是吃小弟弟那一套，人气比张望想象中还蹿得快，目前已经有将近七千的粉丝数量。张望想得很好，他觉得这次通告之后公司只要稍微花些钱营销，加上游戏直播号的加持，他们这个组合很快就能打出名气来。

“张望，你有了解过直播圈子的事情吗？”张望当然没有那个资格直接和高层说出自己的想法，在来到公司后就与经纪人赵哥先通通气。在他看来，这就是十分稳妥的走红路线，公司没有不支持的理由。可赵哥抛出的问题，张望的确一下没能接上话。“你以为是一招好棋，说不定会是隐雷，你能做到之前这段成名前的事迹被挖出来的时候没有一点问题吗？”

张望答不出什么来，甚至是自加入组合后的亢奋到这会儿才稍稍平息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好像的确有些急于求成了。可不等他说什么，有人从拐角处走了出来，笑呵呵地制止了赵哥的提醒：“哎呀，有冲劲是好事啊——小赵你怎么在这儿杀人上进心呢？”这人看着四十多岁，头发乌黑梳着油头，一看就是个领导样。

“……李老板。”赵哥顿了顿，才跟张望介绍起来，“这是公司几位老板之一，李老板，他就是加入那个组合的张望。”

“张望、张望——嗯，这样，刚刚你们说的我也听了个大概，要不要进会议室，仔细聊给我听看看？”李老板看上去是颇谦和的性子，说实在的张望有些动摇。他不是听不进赵哥先前说的话，只是机会就摆在眼前的时候很难真的放弃。张望看向经纪人，对方似乎收敛起了方才的多话，这会儿只垂着眉眼，似是不打算再多干预他的选择。

而李老板也看出了他的踌躇。“嗳，小赵的话吓着你了？没事没事——他就是喜欢把事情说很严重啊——”他摆摆手，那种轻描淡写的神态也让张望那点想法死灰复燃起来。

他之后也会看着队员，总不会出什么很大的事情吧。张望怀抱侥幸，更觉得这种走在公司里叫老板偶然听到他建议的事情不会再发生，是丢到他眼前的机会，没有理由不抓住。“谢谢李老板！”他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后，张望得到了他预期中的反应。这种怎么想都稳赚不赔的买卖生意人不可能会不喜欢。“好好好，不愧是出过社会的——你加入组合看起来是最合适的啊。”李老板并不吝啬夸赞，自是将张望那点原有的迟疑打得烟消云散。

“哪里，还要感谢公司能给我这个机会！”张望对未来的憧憬就写在脸上，在得了老板的允许后，张望便兴冲冲打算回去准备筹备直播露脸的计划。他一走，李老板脸上的笑便慢慢收起来，转而看向一旁沉默的赵经纪人。

“……小赵，别老是操没必要的心。”李老板语调温缓，带着点劝解的意思。

“知道的，李老板。”经纪人应了一声。

李老板的神情愈发缓和，倒又接着笑起来，“这小子弄出来的都有点意思……说不定弄点有社会经验的出出道也挺好哈？识时务也有野心，办起事儿来你看唰唰的。”他言语中并没有什么不待见的情绪，但起身后还是随口提醒道：“啊这小子挺会来事儿，你看看这次通告之后什么情况，要行的话就给他们开始做包装。”

“好的。”经纪人点点头，没有再说其他。

在这天晚上，黎偌锐因为带不动四个菜鸡，在首次露脸直播里被活生生气哭的截图在社交平台上切实得到了一波不低的热度。

张望在隔天早上，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说是给他们排了几个商单通告。并语调如先前一样冷淡地告知道：“你们昨天晚上的直播出圈了，公司之后会安排给你们热度。”

经纪人顿了顿，又说：“恭喜你，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