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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片天光灿烂,金色的阳光暖融融地从窗子外洒进来,照在他的被子上。
迟筵动了动身子,胸前被什么东西硌得疼,他拿出了一看,竟是一块黑色的牌位。
昨天傍晚生的一切迅回笼,历历在目,他一个翻身坐起来,看见床头柜还好好地抵在卧室门前,张开掌心,灵玉也被握在手中——一切都不是错觉,自己却不知怎么逃过一劫。
迟筵暗道自己也真是心宽,昨天被那东西那么敲门,叩门声一阵阵的,他只记得自己后来被吓得一直哭着抱着牌位喊叶迎之的名字,不知怎么的居然在那种情况下睡着了。
难道是因为饱受惊吓耗费了太多精力和体力,身体负荷运转所以自我保护陷入了沉睡?
迟筵苦笑一下,把牌位暂且放在自己腿上,摸出手机看了看,早上八点半,信号也已经全部恢复,算起来他已经睡了不短的时间。
手机上有五个未接来电,时间是昨天下午六点左右,号码很熟悉,迟筵拨回去是他订餐那家餐馆老板接的,告诉他昨天下午给他来送餐却敲不开门,且无论如何打不通电话联系不上他,最终把饭放在了他们小区门口保安亭里。
餐馆来送餐是昨天下午六点,可自己一直没听到敲门声,七点钟的时候取进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迟筵知道不是餐馆的责任,连连表示没事,挂了电话。
他起床把床头柜归位,抱着叶迎之的牌位恭敬地放回到供桌上。昨天那个东西最终没能进来,他也说不清到底是自己没开过卧室门还是叶三公子牌位骨灰亦或是还剩下微薄灵气的灵玉中哪个的作用,也有可能是三者综合起了作用。
客厅里一切如常,里外门都锁得好好的,但昨天被自己放到门口的那一袋子祭品样的东西却不见了。
迟筵走到镜子前看了一眼,自己的眼睛红通通的,完全肿胀起来,不知道的人看见了还不定以为他是怎么被□□了又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恰在这时收到徐江来的消息,提醒他今天的约。
迟筵心道他这幅样子还赴什么约啊,况且经过昨天的事一闹,他也顿时打消了这些绮思迤念,只想清心寡欲老实做人。但是人徐江特意为了他安排了这一场,如果这时候说不去太不给朋友面子了。想到这里,他连忙从冰箱里取了冰块裹在毛巾里敷眼睛。
想了想,为了避免徐江在饭桌上撮合导致双方尴尬,迟筵还是边敷眼睛边给他打了电话通气,期期艾艾地表明自己又没那个意思了,还是觉得一个人过挺好。
迟筵在电话里道:“橡皮啊,我觉得我不适合结婚。”
徐江气得不行:“你还记得罗胜不?那小子高中的时候天天喊自己不适合结婚,以后要自由自在地单身一辈子,现在人家孩子都两岁半了。”
迟筵想了想终于憋出来一句:“……会咬人的狗不叫。”那些光说不练的都是假把式。
毕竟朋友多年,徐江对迟筵的性格还是比较了解,知道他有些方面比较“怪”,貌似是受家里老人影响,年纪轻轻还很封建迷信,没事干总喜欢去道观寺庙之类的地方求神拜佛,给他的感觉是哪天迟筵真的出家了他也不会太奇怪。因而虽然有些气急,但徐江还是很尊重迟筵的意思。
有徐江插科打诨,一顿饭下来迟筵一直在微笑,几乎没怎么说话,也平平常常地过去了,连联系方式都没互相交换。迟筵非常感谢徐江的理解,结了账开车把他们三人送回学校便自己往家里开。
开到一半遇到红灯停下,心里突然有点哆嗦。现在是下午两点半,时间还早,早晨在家的时候虽然没事,但是谁能预料到日落之后昨天那个东西会不会再过来敲门呢?谁知道它是不是已经盯上自己家盯上自己了呢?昨天晚上虽然没有事,但是并不代表今天依然没有事。
万一今天那东西能打开卧室门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几乎不敢继续向家的方向开车,颤颤巍巍地把车停到路边,给徐江打了个电话。
徐江接起来问他:“尺子?又怎么了?看我师妹漂亮反悔了?”
反悔个头。他整天都在想着昨晚的事,根本没注意两个姑娘长什么样子。
迟筵道:“老徐你舍友今天回宿舍吗?我能不能去你宿舍借住一晚?”博士宿舍是两人间,他记得徐江舍友已经结婚了,在学校外面还租着房子,并不时常回宿舍住。
徐江道:“他不回来,但是我晚上也不回来,我妈叫我今天回家,我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去呢。尺子你房子怎么了?需要的话我在寝室等你,我和我室友说一声,你正好可以睡我的床。”
迟筵想了想,虽然去徐江宿舍还是一个人,但是身处学生宿舍满满一楼都是人,寝室和寝室间隔着一堵墙,况且都是年纪轻轻活力正足的学生,想来是比自己那个刚被不知道什么东西造访过的家安全多了。
迟筵不再迟疑,借口说自己楼上房子漏水还没修好,快开车回家取了日常用品,略一思忖,甚至把叶迎之的牌位也仔细用布包好收进了背包。又开回苏民大学,找到徐江拿上他们寝室钥匙,把徐江送回他家,婉拒了徐妈妈留他吃晚饭的热情邀请,趁着天没黑回到徐江寝室。
徐江寝室在六楼,基本只有他一个人住,他室友只在这里存放了些书和杂物,偶尔回来取些东西。也是**下桌的结构,对面的床板上用旅行包放着两大包行李,除此之外空空荡荡的。
因为知道他来徐江特意打扫了寝室,还打开了门窗通风。迟筵进屋后把门窗都关严锁上,自己拿手机打了会儿游戏,等到十点像普通学生一样去洗漱准备睡觉。
走廊上依然不时传来学生的脚步及说笑交谈声,这样具有生活气息的声音反而让迟筵觉得安心,他迷迷糊糊的,很快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听到一阵有节律的敲门声,那声音不疾不徐,却硬是把他从睡梦中唤醒。迟筵下意识地看了眼手机——凌晨一点整。
他很快反应过来是有“人”在敲门,那熟悉的平板的几乎没有变化的敲门声让他瞬间清醒过来,心底揪成一团。
迟筵伸出手想去开灯,但无论如何反复地按是按不开。徐江住的是博士生宿舍,可并没有晚上到点熄灯断电的规定。
迟筵只有紧紧抓着手机,凭借那微弱的光芒死死盯着门的方向,右手却牢牢握住装着骨灰的小瓷瓶。
“吱呀”一声,门突然无声无息的开了。
原本应该亮着廊灯的走廊却是幽黑一片,看不见丝毫光亮,恍如地狱深处。
迟筵猛然间被吓得不由自主地尖叫了出来,生理性泪水瞬间糊了满脸,他大口地喘着气,无法控制自己般看着下面。他已分不清此时是该面对还是该逃避,他知道那里有东西,他却看不见它,他只能听见敲门声,看见门开了。
明明四周的寝室都住满了人,他的喊叫却没有引起半点响动,仿佛他处在另一个次元当中。
只有一个黑影温柔地把他抱在怀里,手从他的衣襟下探进去,轻柔地抚摸着他汗湿的脊背,脸贴过来,如昨日般吻去他的泪水,试探着轻轻挨着他的唇。
下面被吸引被放进来的那个东西却仿佛比迟筵还要恐惧,却偏偏动不了分毫。
而迟筵对这一切一无所觉,只可以隐约感觉到那个东西在自己下面的桌前停住了,却许久没有动作。
随即那个东西又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
迟筵这些微弱的感知全靠多年来一直被窥伺所形成的直觉,他能隐隐分辨出有东西盯着自己,或是身边干干净净。他试探着伸出手,按开顶灯开关。
随着微弱的电流声响,白色的白炽灯管闪了两下,亮了起来,将不大的屋子照得一派光明。
寝室的门依然好好关着,从门上面的玻璃望去还可以看见走廊上廊灯出的光芒。
一切都结束了,那个东西确实消失了。
迟筵终于松了一口气,无力地瘫靠在墙上,这才感觉到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
他歇了片刻,拿袖子抹了一把脸,大着胆子试探着向床下望去,却看见被徐江整理得干净整齐的书桌右侧立着一块无比熟悉黑色的牌位,上书“叶氏迎之之灵”。
是叶迎之的牌位。(83中文.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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