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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吃过中饭就走了,跟舒承在城郊的一处烂尾楼里拍外景,他们的拍摄不按照顺序来,都是按照舒承的灵感跟方言当天的状态来决定拍哪一组。
第一场就是这次的外景,氧化弯曲的金属,这组外景不需要特殊装造,也不需要在方言脸上跟身上化一些效果妆,但对方言的情绪细节要求高。
方言一身纯白长衣长裤,北风吹过来,轻薄的布料贴着他的身体,好像在认真思考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的眼睛里透着一丝迷茫跟惋惜。
已经过了正午,西垂偏冷的朦胧阳光打在烂尾楼冰冷的露着钢筋的黑灰色水泥墙上,整体背景色调都是透着死寂的灰。
烂尾楼所有窗户都没镶窗,从外面往里看,一个个黑洞洞的窗口里像是急迫地想要吞掉什么。
四楼窗口边贴着墙,在黑洞边缘站着一个白色男人。
方言抬着头看着不知道有多远的远方,他的视线里大多是连绵起伏的山影,山影中间城市里凸起的高塔,横的,斜的,三角形,堆砌到了最高点的建筑屋顶最后融进天里。
看久了,方言喉结动了动,贴着绕在他脖子跟肩头上那两圈生了锈的铁丝。
“言哥,太棒了。”舒承拍得有些激动,找准角度不停摁下快门。
“我们换个姿势,言哥你低一下头,不用特意看哪里,随便垂着视线就好。”
方言跟着舒承的话照做,他的头长长了一点,舒承上次说过之后他就没再剪过头,为了年后去大兴安岭拍白桦林那一组做准备。
方言睫毛垂着,有的丝遮住了脸,舒承让他不用在意脸上的丝,垂下来就垂下来。
方言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铁丝,他身上的铁丝并不多,舒承按照自己的想法,随意在他手腕脚腕跟脖子上松松垮垮绕了几圈,好像那些都是从他脚底生出来的一样。
但鼻子里都是铁锈的味道,这个味道并不好闻,就像舒承说的那样,这样的味道代表着死亡。
方言不喜欢这个味道,所以想甩掉身上铁丝的表情都细微地表现在了脸上跟眼睛里。
舒承捕捉他脸上的变化,不停定格。
方言身上的衣服很薄,舒承拍够了需要的素材就停了,赶紧把手里的羽绒服披在方言身上。
“言哥冷不冷?”舒承又把手里的保温壶递到方言手里,“这里是姜茶,这个壶还是南哥给我的,很保温,里面的姜茶还是热的,快先喝点儿。”
“还行,时间不长。”
方言穿好羽绒服,打开保温壶吹了吹,嘘溜嘘溜慢慢喝了两口,又问:“刚刚那几张行吗?”
“太行了言哥,你今天状态太好了。”
“行就好,我还担心会拍不好。”
“言哥你刚刚的情绪太对了,刚刚在想什么?”
方言轻声回答:“没想什么。”
两个人说着一起下了楼,舒承让方言先去车上休息,换个衣服再拍后面的。
车就停在烂尾楼旁边,方言抱着壶坐进后排,他直接在车里换衣服。
方言换衣服舒承不上车,在远处的草地上蹲着抽烟,捧着相机一张张看刚刚拍好的照片。
这一组城郊的外景不需要化妆,所以他们没带助理跟化妆师,他要的就是方言此刻最自然直白不加任何外界掩饰甚至有些憔悴的状态,方言也给了他最佳的效果。
镜头里方言脸上那些细微的表情,甚至不需要舒承特意去引导描绘,舒承又在心里感叹了一遍方言的天赋。
上一次他们在室内摄影棚里第一次试拍,方言虽然已经有了拍摄的感觉,但跟这次的不一样,这次的全靠天意一样。
舒承拍的人物很多,见得多了也就能轻松分辨模特拍摄时的状态。
今天方言的状态,全靠心里的情绪在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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