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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身体格外僵硬,仿佛里面打入了一根钢筋。一人抬着她的头,一人抬着她的脚,身体都没弯,像块直的木头。
从我身边路过时,都已经闻到了那种臭味,里面还夹杂着一股说不清的鱼腥。
“奶奶……”我轻轻呢喃着,用毛巾去擦奶奶的脸,却因为口鼻眼淌血,把整张脸都擦红了,显得有些恐怖。
“小孩你再看看,我们要盖棺材了。”
昨上午奶奶还好好的烧锅煮饭,现在仅过去一,他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叫她,她不应;喊她,她不动。不知道多少年后奶奶就会化为一捧土,那点点滴滴的情感啊,那一幕幕相处的光景啊,都在眼前浮现,随着棺材板落下合上,彻底的与我告了别。
师公给我送来白孝,摆个火盆让我在里面烧纸钱。
烟火熏眼,我哭了一会儿眼睛都肿了,迷迷糊糊看做法。
堂屋的棺材旁放了一张八仙桌,上面摆着诸多神画像,中间一个簸箕里放着鸡、鱼和肉,几根香插在一个粽子样的东西上面。
两个师公站在旁边,一人怀里挎个羊皮小鼓,另一人拿着一对钹。中间五个师公披上红色的袍子,从桌子上挑选面具。
一副面具是长须老头形象,嘴咧着露出一副大白牙,额头上的白眉毛微微弯曲,脸颊的肌肉往眼睛上方抬,皱纹清晰可见,整体生动形象。
另一副面具是年轻女人面相,额头上面带着一副看不清的彩色头饰,一样也是笑口常开。
五位师公的面具各不相同,他们戴好后接着拿上法器。
铃铛、短剑、龟甲、斧头、竹简,人手一个,围着八仙桌站好,打禳法事开始。
“香烟奏请就到,龙虎梅山大庙。回报奉请——
本师老祖三元真君,张大师、龙树真师、梅茅二法师、法起九郎,佩戴六中。
将吏左右——
引光童子,金光童子,银光童子,珍珠砚墨,三六光东。”
这些话念的是本方言,之后唱的歌就像是外国话,一点都不明白。
唱唱跳跳盏茶功夫,这一段法事宣告结束。
老师公拿来一个空的旧簸箕,放一杯白米在里面,盖着一块长白布,用毛在白布上面写着我奶奶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又是一番唱跳,众师公慢慢抬起那块白布,举在头顶,让我站在后面跟着走,直到走出院子挂在一棵树上。
其中一个壮年师公走到我跟前,说道:“小孩,仪式都做完了,你带我们去坟,现在要下葬了。”
我一愣神,感觉有些糊弄人,质问他做的怎么这么快。
那汉子嗤之以鼻:“人家肯出钱自然能办上七七夜。你莫说了,搁前面带路!”
我咬着牙气恼,知道没人给我这个“小灾星”撑腰,只得打碎牙往肚里咽。
奶奶的棺材已经被他们从堂屋抬出来,开始念叨词:“起土起土,要起金土。一点东方甲乙木,二点南方丙丁火,三点西方庚辛金,四点北方壬癸水,五点中央戊己土……”
我扛着旁边一根挂了白幡的大旗杆,颤颤巍巍带头往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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