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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江北也找不出何当归话里的漏洞,唯有叹服一声:“即使何小姐不懂武功,你的眼力和胆识也着实惊人。碰上了高手过招,在飞沙走石之中,寻常女孩只怕早抱头躲藏去了,你竟能在电光火石间观察到这样的细节,陆某佩服。”
段晓楼回过神,又转头斥责高绝:“姓高的,我刚刚才说过,你不会讲人话就闭嘴,你瞧你把人家姑娘都吓哭了。”
廖之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哈哈大笑,众人不解地看他,只见他指着高绝大笑:“哈哈,黑面……黑面大人,黑面大人!形容的恰如其分,不如以后就这样叫你吧。”
高绝酷酷地板着脸,瞟了何当归一眼,心头的杀机消退。此女若是武林中人,还知道自己的死穴,那就绝不能留。可是无论怎么看,她都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儿家,在他眼里几乎和蚂蚁一样弱。死穴什么的,知道就知道了吧,看她的模样除了绣花针什么都拿不动。
何当归略抬起头扫视四人,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各位大人,你们不但不感谢小女子帮你们保住了证物,怎么还动不动就厉声诘责呢?你们瞧,”她一指房梁的背侧,“若不是我阻止二位大人打下去,那件最重要的证物就要四分五裂了啊。”
四人讶异地抬头看,果然见头顶的横梁上静静躺着一个锦盒。
☆、第018章太善独掌大权
更新时间:2013-07-02
廖之远一抬手腕,袖口飞出一道耀眼的银光,然后头顶的锦盒就突然出现在他手中。打开盒子后,七八个拳头大的药罐出现在眼前,何当归取出来一一辨认。看到她把瓶口凑在鼻子上嗅了嗅,段晓楼多嘴地嘱咐一声“这个不能吃”,惹来所有人的白眼。
何当归点头道:“没错,这三瓶都是五石散,根据赤石脂的含量多少,分成上中下三种档次。而且除了太尘说的那三种药散之外,另外还有合欢丹与怡情露,也都是同一类型的禁药。”
段晓楼好奇地盯着她的小脸,仿佛想看出点什么来,口中探问:“你怎会认得这些药?罗家就算教自家女儿识别药材,总不会连这种药也让你……咦,还有你怎会知道房梁上有药?咱们大伙儿找了这半天也没发现。”廖之远也点头附和,同感好奇,同时抓过一瓶金风玉露散细细研究。因他从没有涉猎过迷.情.药,所以根本无法识别,怎么一个姑娘家反而认得这个?
何当归娓娓道来:“两位因为天黑,可能没看见药庐外面有两口水井,还是难得的甘泉泉眼。平日里整个道观的用水大多从这里打,实在不够了才去山涧中挑溪水,打水的人来来回回洒得满院都是水。因此,这座药庐水气氤氲,其实是不适合存药的。而五石散和兴阳散中的石英、石脂等成分最是娇贵了,绝不能受潮,必须要藏在一个干燥通风的地方。”
高绝反驳她:“既然药庐水气重,那藏在别处不行么?为何你能肯定,就藏这里呢?”
何当归垂眸一笑,道:“藏树叶于森林,藏露珠于湖泊,把药藏在药庐才是最保险的,即使被不懂药的人发现也不会露馅。何况药庐是太尘一手把持的,旁人连接近都不行,对太尘而言最放心不过了。”
高绝冷喝:“旁人无法接近?你这算是在为其他人求情吗?没门!”
“求情?”何当归无辜地摊摊手,“一则我没有那样大的面子,让锦衣卫的大将军卖我人情,二则……诸位有所不知,这观里的姑子实在刻薄得紧,自我苏醒之后待我十分不好,不止衣食不周,背后还多加诅咒。现在她们倒了霉,我拍手称笑还来不及,哪会为她们求情?”
陆江北和段晓楼听得呆了呆,心道,还从没见到过这么心直口快的女孩子。通常一些女子就算心里恨得紧,嘴上还会泪水盈盈地为仇人求个宽大处理。最终求情不成,白做一个顺水人情,也能落下好名声……
何当归话锋一转:“若我是官差,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那些姑子抓起来再说!可惜我不是——各位大人个个都处事公正,办案神明,当然不会像我一样乱抓人。陆大人,你说对不对?”
陆江北被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重点照顾”了一下,忽然感觉像有一双看不见的小手抓弄他的胸口,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当然了。”
何当归站起身,解下斗篷还给高绝,告别道:“小女子只懂认药,查案之类的事就真的使不上劲儿了。只一件,我听说太尘为人小气刻薄,最喜欢记账,一分一毫都没有差漏。大人若能找到她的黑账本,保不齐上面就记着她的同伙,那就能既不错杀无辜的,亦不放过有罪的——阿嚏!更深露重,小女子先告辞了。”
段晓楼眼疾手快地夺回高绝手里的斗篷,重新披回何当归身上,嘴里埋怨她:“你瞧你,才脱下来就着风寒了,既知自己的身子骨弱,怎么不仔细着点!跟我们还客气什么,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廖之远“扑哧”一笑,气流吹起他手中瓶子里的一些粉末。那粉末像有眼睛一般,不偏不倚地落进高绝打着哈欠的大嘴里,还被不知情的高绝吞了下去。
一切发生在须臾之间,旁边的陆江北阻止不及,眼睁睁地看着高绝吃了药粉,“呃,高、高绝,你、你中招了……”高绝自己也觉出了不妥,脸色瞬间变得又红又紫,引得罪魁祸首廖之远再次“扑哧”一笑,吓得旁边的陆江北连忙闭紧嘴巴,屏住呼吸。
段晓楼的目光,终于从何当归这里转移到他的哥们儿那边,见几人一个个神色古怪,段晓楼天真无邪地问:“喂,你们怎么了?不是困了吧,要不大伙儿先回去睡一觉?”
高绝猛地拨开众人,一把将何当归的手腕捉住,粗声粗气地问:“那一瓶是什么药?”
何当归眨巴眨巴眼睛,小小声地回答道:“大概是……金风玉露散吧。”还好心地补充一句,“这种药散没有解药,只有解法。”
陆江北也慌慌张张地跳过来,垮着脸凑到何当归的面前:“刚刚我因为太吃惊,就大张着嘴巴,然后廖之远突然一吹……我觉得自己好像也吃到一点!何小姐,我只吃了一点点,药性可以化解吗?”
段晓楼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顿时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哈哈!有趣,真有趣!你,你们两个,哈哈哈……”廖之远这个害人精也无良地捂嘴偷笑。
高绝顾不上找他们算账,嘶声问道:“有什么解法?快说!”
何当归抚着袖口上的一朵梅花,脆生生地答道:“北宋秦少游有词曰:‘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大人你就是那牛郎,再找一个织女就解得了……哦对了,大人和陆大人都吃了药散,两人搭个伴儿也能解得。”
段晓楼和廖之远生生止住笑,面面相觑,俊朗的容颜都扭曲了。怎、怎么一个十岁的女孩会知道这么多?怎么还能一本正经地讲出口?!
高绝脸上的表情只能用“精彩万分”来形容。本来他好端端地查着案子,居然误食了情.药,现在还让一个女娃娃教自己怎么“解毒”——高绝只觉得他一辈子的衰事都在今晚摊上了,比在战场上血战三百回合之后大败还衰上一百倍。想起此事全因廖之远而起,高绝愤愤地扭头去瞪廖之远,却不小心撞上了陆江北的目光。高陆二人平时是焦不离孟的至交好友,可是听了何当归方才的话,现在再去看对方的眼睛,他别扭得简直想去一头撞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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