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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她对项羽有着特殊的感情,就说刘邦所说的那些她根本摸不着头脑,海遥哪敢胡乱发表意见,她小心翼翼抬头看刘邦一眼,然后再飞快低下头,“我只是一个女人,哪敢胡乱发表意见。”伤到深处不识君(7)刘邦静静盯着海遥,轻哼一声,“是不敢,还是不想?”那种难以描述的无形压迫再次迎面扑来,现在的刘邦跟刚才与她随兴谈论的人简直不像一个人,一层冷汗涔出额角,她赶紧抬起头为自己辩解,“我不知你所说项家小儿的身份,更不知道你们的利益关系,还有,吴中又是谁?”吴中是项羽叔侄的屯兵之地,海遥却把它说成人名,刘邦不禁愕然,在他准备开口解说之际,忽地发现海遥略显迟疑的神情瞬息之间变成了坚定,心中诧异的他便咽下想说的话,静听海遥往下说。海遥问:“你是谁?和那姓项的有什么恩怨?”问话听似简单随意,其实,她是想从刘邦口中套出阿积在这个时空中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而被周勃他们称为“主公”的刘邦身份又是什么?和阿积到底有什么矛盾冲突?“我叫刘邦。”名字有点耳熟,海遥封存多年的记忆里,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过,“你是干什么的?”“沛郡的百姓称我为沛公。”海遥啊的一声惊呼。刘邦的笑容还未完全展开,就听她喃喃自语道:“那就是沛郡的大人物喽。”刘邦笑容顿僵,她居然连沛公在沛郡的地位都不知道,哭笑不得的他有些遗憾,即使她为人聪慧心思机敏,可女人毕竟只是女人。想与女人在大事上交流意见,是他的错误,他重新闭上眼睛养起神来。话题是刘邦起的头,海遥却不想就这么结束,“项羽又是什么人呢?你们之间为什么会有矛盾?”刘邦仍然闭着眼,“这些事你无需再操心。”海遥不满地撇撇嘴,正要在心里腹诽几句,正在疾行的马车突然开始颠簸起来,身姿轻盈的她顿时成了车厢里的落花,不住在空中飘舞。听她不住倒吸冷气,显然是被颠得难受。刘邦睁开眼,掀开马车帘子看一眼前方的路,“坐在行李上。”海遥刚把行李整理好,人还没有坐上去,疾行的马车骤然间停住,冲力之下,她大字形摔趴在马车中央。马嘶声中,周勃惶恐的声音传进来,“主公勿怪,一时着急,赶得急了些,没瞧清路中央有块大石头。”不知刘邦是怎样做到的,他仅仅是身子倾了些,他边把海遥拉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边向外说:“无妨。不要慢下来,我们尚有急事要办。”马车摇摇晃晃又往前行去,海遥起身就要往对面的行李上坐,刘邦却伸手拉回她,“女人傍身的最佳途径还是找个好男人依靠。这种乱世,能养活人的营生男人也不好找。”海遥既尴尬又羞窘,以至于顾不上分析刘邦的话中含义,她僵硬地笑一下,“受教了。只是,能让我自己坐……”话还未说完,车轮似乎又撞到了石块,马车嗖地飞了起来,腰挺得笔直的海遥惊呼出声,“啊。”刘邦微微眯眼,这女人胆子委实小了些,声音也委实洪亮了些。马车落回地面,海遥重重坐回刘邦腿上,她清楚地听到身下的他闷哼一声,显然被压得不轻,她赶紧开口说:“我还是自己坐好了。”刘邦扶在海遥腰间的手慢慢下移,到伤口处停下,“伤口若再撕裂,估摸着会留下后遗症。”客栈里与胖掌柜撕斗时,结痂的伤口又渗出了不少血。大夫确实交代过,要小心,不可再次撕裂伤口。话虽这么说,也知道坐在他这个肉垫子上确实安全很多,可是,这男人也忒喜欢在她身上摸来摸去了些,海遥朝他尴尬一笑,“我会小心的。”伤到深处不识君(8)刘邦似笑非笑,“随你喜欢吧。”海遥正要起身,马车又开始左倾右斜,她犹豫一瞬后又坐回去,边挤出一丝笑边说:“那就再坐一会儿,路平了,我再起来。”刘邦嘴角上挑,怀里这女人的容貌是丑了些,可身姿和谈吐还是相当吸引人的。不由自主,他再次低头,凝视着海遥额角边的胎记打量,他发现,那个色调也忒鲜艳了些。身后的队伍越来越长,英布与钟离昧相视一笑。项羽心头的焦虑却怎么压也压不下去。龙且武勇修为虽高,可遇事不喜往深里想,说不好听的,就是有勇无谋,韩信擅自离开,妙戈会不会出现意外?龙且他会不会应付得了突发事件?项羽突然间不敢往下想了。虞子期也有同样的担忧。不由自主,他凶狠的目光再次投向韩信。韩信的心思却早已转到了别处,他唯恐声势不够大,见项羽在刘府门前一等就是一个时辰,他觉得应该再次对刘邦施压。于是,他走出队列走上台阶,面朝府门朗声质问几个侍卫:“项将军诚心前来,沛公却避而不见,难道说,沛公不想救天下百姓于水火吗?不想抗击秦贼,为捍卫我楚地的热血男儿一雪国耻吗?”侍卫们得了张良的吩咐,像没听到般直直立着。可韩信这么一说,项羽身后那长长的一个队列纷纷开始往台阶上涌。只是转瞬之间,台阶上下,人头攒动。局面即将混乱,侍卫们的脸上微微变了色。韩信声音提高,谴责力度又升一级,“难道说沛公想自立为王,难道说沛公组建军队只是为了一己私欲,难道说我们大好的男儿的血汗都是为了刘姓之人而流……”群情激昂中,项羽心头的不安淡了些。正当他觉得时机成熟,准备拾级而上走向刘府时,身后一骑快马驰来,“项将军休怒,张良来晚了。”在沛郡,没有人不知道张良这个名字。张良,那是贤士中的翘楚。因而,听到张良的声音,贤士剑客们自动让出一条道路。张良策马驰到项羽身前,一跃下地后抱拳揖一重礼,“沛公一直在军营操练兵士。得知项将军亲至,已火速往回赶。”项羽回揖一礼,“张将军从何而来?”“天气干燥,郡内田地旱情严重。我一直同各地亭长商议引水灌溉的事,没有亲自迎接项将军,海涵啊。”张良说这话时,侍卫们已打开府门。刘邦唯恐屯兵扰民,屯兵处离郡衙远了些。另外,自刘邦统辖沛郡,一直把农耕之事看做重中之重,他希望治下百姓都有粮吃。张良说的,没有丝毫破绽。沛郡那帮贤士剑客们纷纷低头,张良虽然寥寥数语,但已尽把沛公之德概括了。他们不由得为轻易说出愿意追随项羽而懊恼。张良朝项羽等人弯身引路,“请将军进府稍候沛公。”项羽微笑着轻颔下首,随着张良缓步踏上台阶。这时,身后又是一阵马蹄声。蹄声急促,众人不由得向声音来源处望去。两辆外形质朴的普通马车快速驰来。停到府前,一人挑开车帘跃下马车。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自张良眼中一闪而过。来人已大步流星走向项羽,“刘邦来晚了,项将军休怒。”项羽心中暗惊,这刘邦虽出身布衣,可威严天生,浑身上下有一种让人不敢近身的冷肃与疏离。就在他悄悄调整自身状态准备提高警惕应对刘邦时,刘邦却突然停下了步子,“我回府路经来佤客栈无意中救得一女子,她自称是将军的姬妾,我便一并带了来。”伤到深处不识君(9)项羽暗暗叫苦,来佤客栈正是他包下的客栈。他几乎能确定那女子肯定是妙戈。可众目睽睽之下,让沛郡众多贤士剑客亲眼目睹他竟然带着一个宠姬前来结盟,大为不妥啊。英布与钟离昧显然也明白。正准备开口应对,刘邦却根本不给他们机会,“萧何,把那女子带上来,让项将军认上一认。”萧何掀开第二辆马车的车帘子,妙戈踩着踏凳袅袅而下。众人呼吸一窒,喧嚷声顿无,千余人全部目不转睛盯着娉娉婷婷走向项羽的妙戈。明艳绝俗,令人不敢逼视。所有的人心里一片黯然,上天怎么能造就如此绝色尤物,却又不属于自己呢?就在这落针可闻的静寂时刻,贤士中一个小小的声音响起,“妲己一出,殷商国破。这个女子,也拥有祸国之颜啊。”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传十,十传百,瞬间工夫,千余人都在议论一个话题,前来洽谈结盟这种国家大事还带着贴身宠姬的人值得称颂和跟随吗?钟离昧与英布已面色大变,虞子期边在心里庆幸虞妙戈安然无恙边恨恨瞪向韩信,只有英布悄然打量着项羽的神色。其实,在见到妙戈现身的那一刻,项羽所有的担忧懊恼一股脑散了,只要她没出事就好。他没有听见贤士们的议论,也没有留意到几名副将的气急败坏。刘邦很满意眼前的现状,他微微笑着走在众人身前引路,“项将军,请。”这时候,韩信眼尖地看到刘邦所坐的马车中似乎也有一个女人,顿时,他觉得找到了能为项羽一挽狂澜的机会,“美人配英雄。项将军的美人明艳动人,想来沛公藏在车中的美人会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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