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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石？」連珩以為雪石醒了，垂眸看去才發現這人在夢囈，他有些泄氣，卻忍不住追問，「雪石剛剛說什麼？我剛才沒聽清——」

懷中人「唔」了一聲，難受地攀著他的肩頭動了動，嘴唇囁嚅，「好聞……」

「好？」連珩疑惑，低頭、將耳朵湊過去。

結果，微涼的耳垂碰到雪石唇尖，像觸動了機關般，叫那神志不清的人、仰頭親了親那軟軟的耳垂！

連珩倒抽一口涼氣。

更要命的是，顧雪石忽然微啟唇瓣、濡濕地咬了他一口，清冷的聲線帶著一抹薄笑，含吮著他整個耳廓，肯定地喃喃道：「……好香！」

此時的連珩渾身和火燒一般，手心手背都是汗，八尺熱血男兒，心儀之人就在懷裡，要坐懷不亂真的很難。

耳邊是雪石似嗔似怒的聲音，胸口鼓譟的慌，惶惶中咬破右手掌心，滿飲了一口黏稠的血，眸色沉沉、用不容拒絕的力道壓住雪石，將腥甜的血漿哺到了他的口中，唇齒相纏、逼著他將那些血水合著他倆交換過的津吞下——

這麼上下法子都用上，才能避免通過交合解去千千機的毒。

紅綃帳暖，雲雨初歇，夜再深些，一隻手撩開窗幔。

連珩盯著帳內已然熟睡的人，清淺的呼吸落在耳中，他伸手停在雪石額間，細緻而緩慢地抹過，低頭，輕輕在額上落下一吻。

窗簾縫泄進朦朧光影，連珩知道不能再留戀，必須去法場救李師師，他撿起凌亂散落一地的小衣內衫，仔細替雪石穿好，再蓋好被子。

走到門口，忍不住回頭，看到雪石的手還露在被子外面，又折回，半跪在床邊，握住雪石雪白的腕子。

「雪石，我祁連珩心悅你，今夜所為都是遵從本心，無半點欺侮，這份情意不管你願不願意接受，以後只要你需要我，我連珩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連珩說完，毅然轉身離去，房間的門哐當撞了下，久久闔上，房內陷入一片亘久死寂。

沐文漓為了引出瓦崗寨的反賊，公開處斬李師師，連珩等人去劫法場救下李師師，

在法場纏鬥時連珩從沐文漓口中得知李蓉蓉在牢獄裡居然被1unjian，一時失神被打成重傷。

連珩昏迷了數日醒來時人已經回到瓦崗，想起自己走前什麼都沒有對雪石說，連忙寫了信託人帶給雪石，卻沒想到送信人半路被盜匪殺死，信沒有送到顧雪石手裡，連珩等了數月沒等到回信。

他在信中直白，要是雪石不願意提起奉化的事情便不用回信，連珩便以為雪石的意思是讓自己再別提那日的事情。

顧雪石前兩世太苦，連珩只希望這一世顧雪石能過得安樂，事事如意，即便不喜歡自己，即使依舊喜歡祁連聘也罷，自己只要知道他安好便好。

第四十五章李師師的恨

連珩明白師師心裡的苦，他覺得自己愧對師師，平時只要有時間就陪在師師身邊，連珩想著自己情無歸處，與其沉迷，不如成全李師師。

曾經連母提過要讓祁連珩娶師師，但是那時候連珩拒絕了師師。

他雖然不喜歡李師師，卻一直把她當親妹妹對待。

當日連珩聽到雪石出事已經心亂，失了一貫的穩重，沒有靜下心來想一個萬全之策同時救下李師師，但是即便如此，再給他一次選擇，連珩知道自己還會選擇救雪石，但是他心裡對李師師的愧疚卻是多了更多。

師師本是出身名門，冰清玉潔，無端遭這種橫禍，要是心性弱一點早就尋死了，連珩一個粗人，不知道如何撫慰女孩子的情緒，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娶了她，做這個可憐女子一生的依靠。

今時今日的虧欠用整個後半生來償還。

再說那程戎本是一介武夫，如今趕鴨子上架當了大魏的皇帝，要批奏摺，要改革，整天喊累，想著撂挑子不干。

這時齊祿傅舉薦了一人，此人便是李密，李密原本是大祁的官員，後來被流放，在十一三路反王之的楊玄手下做事，兵敗後投靠清石嶺。

李密提議推行政，幾個月後效果顯著，農作物收成倍增，稅收卻幾乎沒有，百姓們無不稱讚大魏有明君，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安居樂業。

軍隊方面，兵數目巨增，清石嶺屯糧充足，再不用擔心被人圍困到彈盡糧絕的地步。

終於，李密從程戎手上接過了玉璽，正式登基。

八月的中下旬，天高氣爽，璟王府邸後院滿地都是秋黃葉，掃完又落，紛紛揚揚，那樹幹子還是不見禿的。

「二哥，我記得你最愛桃樹，原先這裡可是種滿了桃樹，為何現在全是楊樹了？」顧青鋒站在院中，一臉不解的看著顧雪石。

「沒什麼，不想喜歡了，便不要了。」顧雪石仰著頭，看著漫天的黃葉，金燦燦的飛下來，像極了初見恩公時的那場紅雨。

我砍的是桃樹嗎？雪石想，我要砍掉的是這顆對恩公求而不得的心。

顧雪石那天醒來時只看到顧青鋒，顧青鋒什麼都不知道，只說了兩句話「沐旭陽帶著他來找過連珩，連珩去救李師師了。」聽在顧雪石耳中，自動理解成「沐旭陽帶著自己來找過連珩，但是連珩選擇去救李師師」，他以為連珩丟下了自己，去救李師師了。

到底是要選擇愛的女人啊，顧雪石把頭擱在膝蓋上，他想起小時候，小小的自己在草叢裡抓蚱蜢，滿院子跑跑跳跳，弄亂了早晨梳好的髮髻，突然，一雙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回頭一看，李師師鵝黃衣衫，滿頭珠翠，站在明媚的晴空下微笑，她拿出一個五彩繽紛的風箏，溫柔低語：「雪石，這個風箏喜歡麼？不要鬧了，和師姐姐去放風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