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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侧的亲兵用尽全力按住张闯正要拔刀的手小声道:“头儿,不可轻易出刀,此人万一说的是真的,兄弟们都没好果子吃!再说将军有令,不可与当地人起争执!”
两名监工明显能看到身前的军户投鼠忌器,不敢暴起杀人,越变本加厉,王有财得意洋洋昂道:“好男儿不去边关杀敌报国,反而在紫云宗地界维护治安,这里除了平民百姓能搜刮搜刮你们还能干什么?”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风凉话听的边关杀人不眨眼的狠人一个个怒从心头起!张闯臂膀力将亲兵震开,狭长的双手兵器雁翅刀对比张闯宽厚的手掌和魁梧的体格甚至显的有些短小,出鞘悄无声息,刀光雪亮!
飞出去的不是那颗獐头鼠目的头颅,而是身高近两米的魁梧军户,只见张闯用了巧劲才止住退势,紧了紧麻的虎口,看向那名紫气缭绕监工的身后。
一名头戴五岳冠鹤骨松姿的蓝纱老道人双手环抱一柄拂尘,飘然站立在板车堆积的木材上,身后是两名尚未结授冠的道童,蓝衫长褂,左边一名捧净瓶,右侧一名执桃木剑,皮囊出尘脱俗。
居中在前的老道人面无表情瞄了眼毫无伤的魁梧军户,心里将两名监工的侄子道童骂了个狗血淋头!
“贫道拼了命凝聚出的紫云牢被那伍长莽夫一刀便振散了,这第二刀下来只要不冲着自己来就随便死谁,事后将这两个外门道童推出去背黑锅或者当替死鬼,至于这两个外门道童的女眷就让他们尝尝双休密法的厉害!”
外门门主千叮咛万嘱咐,宗门最近有大动作,一个是徒出关,朝廷有大封赏,二是李左将军亲自带队虎豹骑狙杀前来闹事的丹鼎派弃徒,这个节骨眼上这俩监工还跟平日里那般放肆,自己找死可怨不得谁!
再看那魁梧伍长,一刀下来势大力沉,真气浑厚,直接劈散了自己的术法,仅仅后退几步便能稳住身形,要知道自己修行资质太差,要不是靠着一手察言观色,溜须拍马的本事,顶多当个外门杂役,如今靠着外门门主赐予能够拘禁武道小宗师的紫云牢符箓才敢来趟这趟浑水。
方才显身阻挡了这个伍长,看面相完全不是各国已知的小宗师,到了宗师实力,先不说各国朝廷争相笼络,就是放在仙府山头,做个皮糙肉厚的高级打手也是非常吃香的,毕竟和这些大山头搞好关系卖点人情,延年益寿驻颜什么的是少不了的,关键就是疗伤还丹和冲关大药,没有点贡献寻常武夫是绝对拿不到的。
枯海二十年一次的鬼市也有,不过价格高的离谱,关键是有钱买还要防着人惦记,最可怕的一次是有一人鬼市上买完后立刻服用,结果被不知什么神通光天化日之下割开了气管生生从活人喉咙中强取了丹药,无奈鬼市便花大价钱雇佣实力强悍之人坐镇主场。
老道士早知道此子扮猪吃老虎,自己是万万不会听两个道童的恳求下来的。
两名道童也是背上冷汗不断,自己的亲戚虽然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前几日也叮嘱过二人不要与虎豹骑的军户起冲突,怎的就动起刀兵来了?不过看陈道长胸有成竹的模样,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等这边事情了了,不杀鸡儆猴是镇不住家里那帮狐假虎威的亲戚了!
“这位军爷怎么称呼,能有小宗师实力却甘愿在虎豹骑做一伍长?不如来我紫云宗做守山护法,就算你想炼得金身灿然,本宗也有冲关大药助你一臂之力,岂不美哉!
紫云宗的碧云峰峰主专司炼丹,近百年来对辅助晋级的丹药没少研究,修行之人固然长寿,却也达不到与天同寿这种神灵都未曾达到的境界,故而晋级和寿元增长便是重中之重,否则,算着自己的寿命而活,和那终生无望生元婴的大唐代理国师有什么区别。
见那莽夫不声不响,老道士无奈自我介绍道:“在下紫云宗外门道官陈思,敢问这二位监工犯了什么罪,需要就地正法?”
眼看那名魁梧军户提刀就要上,自己的灵力短时间只够催一张符箓,便用起了拖延术,就算你是朝廷命官,杀个人好歹要解释一下吧!
没料到这愣头青话都不说,割草似的一刀斩了獐头鼠目的监工,随后持刀的手用力一挥,将长刀上的血水震落在地面。
陈思心里目瞪口呆,表面仍然风轻云淡心里早就开始骂娘了“这是哪来的愣头青……这本来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这怎么收场?”
虽说各国修行势力地位崇高,杀人也不能这么这么明目张胆啊!地处京都多与高官仙长打交道的虎豹骑不能够犯这种错啊!要是来个领头的就好了,不是忌惮自己身份的就是认识自己的,那也好说话,看这莽夫的眼神居然还想干掉自己!
想啥来啥。只见远处堤岸上,一骑绝尘而来,身后排成一列的亲卫纵马狂追,穿着和眼前军户一样盔甲,将领披风外黑内红,格外显眼,疾驰的高头大马人立而起,一个干净利落的翻身,马上的将领便落在了陈思站立的板车面前,随即双手抱拳道:“末将李壁,参见陈仙长!”
张闯可没有因为顶头上司来了就善罢甘休,还想趁着李壁没有下令前钻空子一刀砍向板车上飘然站立的陈仙长,结果被起身的李壁迅起身“啪!”的一巴掌呼在脸上,五个红指印立马浮现出来。张闯这才呆驻在原地,梗着脖子一言不。
“妈了个巴子!张闯,你擅动刀兵,斩平民百姓!今天回去不把你军法处置老子不姓李!”李壁嗓门吼的震天响。
板车上的陈思咳了一声缓缓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庆亲王左将军,这虎豹骑行事如此嚣张跋扈?今天在这里斩了督造监工,明天是不是就要把紫云宗的牌匾踩在脚下了。”
慈眉善目的老道人一顶大帽子扣上来,李壁连忙低头拱手道:“末将不敢!回陈仙长的话,这张闯是从关宁边军调到京都来的,行事莽撞,想来其中是有什么误会,还请陈仙长在上报时多多美言几句。”
说完“嘿嘿”一笑,苍蝇一样左右手互搓了几下,一颠一颠三步并两步就跨上了板车,窜到了陈仙长的身后。
两个道童也是习以为常,这个李壁几近一人之下了,不过亲王府上需要大量的驻颜丹,延年丸,便常和负责庶务司的师傅打交道,又会做人,平时没少给红包摆宴,至于那监工,一介凡人,每天登门来认亲的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人,让母亲看着顺眼的再认一个就行。
只见李壁一手按在陈仙长的肩膀上,一手将一叠银票塞进陈仙长的口袋里谄媚的说道:“末将听说上游开了一艘画舫,陪都临安城青翠阁一半的头牌名角都在上面!船上字画挂满,美酒佳肴,花魁争艳,尤其是月底要举办近日极为流行的无遮大宴,哪里是秀色可餐,简直就是秀色可餐!等正事完了,末将做东包下,请陈仙长务必赏脸一叙。只是这督造监工的事……”
李壁话锋一转,将这个难题抛给陈思,紫云宗的问题紫云宗自己解决最好,这陈思虽然实力上不得台面,但是个人精,自然是能将小事化了的。
陈思满是皱褶的脸上终于有点笑意了,终于来个做人事的了,便开口说道:“既然是庆亲王亲自开口,贫道恭敬不如从命,至于这督造监工么,阻挡有命在身的军户,当斩,外门门主向上汇报时贫道自会言明此事,只是那边疆来的兵脾气暴躁了一点,亲王要好好管教管教。”
闻言李壁将手勾搭住老道士的肩膀哈哈大笑:“回去杀威棍是少不了的,陈仙长放心,本将军赏罚分明。”
李壁双手给陈思按着肩膀,一边用眼神示意张闯过来,张闯迈着僵硬的步伐到了自己顶头上司面前,李壁单手从张闯腰间拔出加厚的制式军刀架在张闯脖子上:“给陈老仙长道个歉,可免死罪,活罪难逃。”
陈思冷笑了一声:“李将军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吧,咱们要以德服人!”
李壁便将雁翅刀收回反手贴臂冷声道:“这里不是蛮子众多的边关,也不是夏朝余孽出入的沙漠,来了紫云宗地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一身蛮力你能杀几个人?好自为之!”
张闯单膝跪地拱手道:“陈仙长大人有大量,关宁张闯给陈仙长赔个不是!”
老道人眯眼抚须,满意的点点头,一旁的李壁凑到老道人耳边轻声说道:“李壁听说陈仙长近日书法大有精进!斗胆向陈仙长借一样东西!”
老道人眼珠一转,心想这李壁消息是真灵通,知道自己近日在与书法大家练字,莫不是要求一副墨宝?怕是又有不少红包进账,这送礼也要讲的名正言顺嘛,刚才厚厚一叠银票还没想好说辞,这不就来了?
老道人连忙摆手:“贫道和李将军早已是莫逆之交,有什么需求但说无妨,说借可就伤了情份。”
李壁单手搭在陈思的肩膀上五指如钩,谄媚的语气不变道:“那末将就借陈仙长项上人头一用。”说完,还没反应过来的陈思只觉得肩膀一痛,自己的喉咙便喷出了鲜血!
俩名紫云宗的外门修士惊骇不止,陈思毫无防备年迈的身体被正当壮年的李壁割喉,血喷了一地,身后两位道童见此情形吓破了胆,想逃双腿却不听使唤,张闯的两名亲兵抬手一人一箭直射道童要害,破布袋一样倒地的两名道童手中环抱的净瓶和桃木剑在落地前被张闯一把捞在手里,苍蝇虽小也是肉。
李壁学着张闯挥刀血振的动作,举刀齐眉细细一看,不留丝毫血迹,张闯身后的亲兵立刻从腰间摘下酒囊倾倒烈酒在雁翅刀上,李壁从腰间拿出擦刀布,从吞口一擦到底,刀布殷红!随后单手一送,寻常青壮年需要双手全身协力拿起的长刀乖乖进了张闯的刀鞘。
三名张闯带来的亲兵开始在三具尸体上各补一刀后开始搜刮能用的东西,而剩下不敢言语的民夫则被李壁带回来的亲兵带向中军大帐。
李壁走到四蹄雪白的乌云踏雪前,单手抓住马鞍干净利落的翻身上马,随后高举右手,五指舒张,在空中划了两个圈后,用力挥下,在大唐军中,这是全军进攻的意思,然而空旷的田地间只有李壁和九名关宁边军晋升的虎豹骑,不知道这挥手是给谁看的。
一行十人走到紫云宗后山门,青石遍布,古木参天,刚拓好字的白玉牌匾挂在两根二人合抱粗的金丝楠木柱子之间。
一名面相俊俏身穿紫纱道袍的年轻道士面对十名披甲军户,大喝道:“来者停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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