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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工的时候,太阳的余晖带着橙红的温暖播撒于天地间,刘百川坐在同福酒楼二楼的包间内,正同老马、老徐、杨俊等有一搭没一搭的喝酒,酒已经喝过了三巡,菜也已经吃的七七八八,每一个人脸上都带了醉意。“景仁已经搬走了。”不知是谁冒了一句,话题就引到了刘景仁头上。
“刘景仁是个有大本领的人!”徐辅监赞道。
“刘景仁怎么就有了那些场子的?”杨俊醉呼呼的说。
“说不清。”
“每年怕不有五千两银子的收益吧。”一个小伙子询问道。
“不会吧?”一个年纪略长得人说。
“哼,五千两,三个五千两看能不能挡得住。”杨俊不屑的说。
利民的老马接着说:“老刘,那个炼焦你有没有学两手?每个月我都要送出大把的银子。”
“你多大一点银子,哪能说出口,你不看看每月给你节省了多少银子,木炭贵还是焦炭贵?”刘百川截住他的话。
“那是。人家不是羡慕吗?”老马嘟哝道,“如果不是董知县的面子,焦炭还临不到我喃。只是焦炭供应的少,心里急呀。”
“哎,那不是焦炭厂的段四,叫上来问问,怎么样?”杨俊提议道。
一个年轻人跑下去,把下工的段四拉上来。
二楼的包间阳光正好,段四走上来的时候对着阳光,半天没有看清楚坐在阴影里的一群人。
杨俊绕上一副杯筷,殷勤的劝酒,段四推不过,喝了两杯。
“吃口菜,吃口菜。”
段四就着几口肉,吃了一个白面馒头,然后喝了一杯茶水,抬起头来。
“段工头,那焦窑你见过没有?”老马焦急的问道。
“见过,那里大部分焦窑都是我砌的。”段四大啦啦得说。
坐在阴影里的一群人眼睛都冒出光来。
“那你还会砌吗?”杨俊问道。
“会砌。不过只会砌装煤的入口。”段四回答说。
“那其他地方呢?”老马问。
“其他地方是别人砌的,我就不会了。”段四说。
“哪里人都有,每人只砌一部分,这样砌的快。这话是军爷说的。”段四介绍说。
众人都露出失望的神色。
“那些人能找到吗?”老马不死心的追问。
“不能,哪里人都有,砌好焦窑以后就离开了,也不知道是那里人。”段四熟练的回答着。
对于这样的提问,段四已经历过不少,他早已经驾轻就熟。
刘景义站在精炼二厂的大门口,带着五个警备队员,正在重新安排警备任务,这些警备队员大多都是刘家堡的操弓手,从小和景仁、景义一起长大,感情非常好。
精炼二厂刚刚建成,门楼巍峨高大,门岗室就占了两间房,条件好,对着门岗室就是西便门长长的过道,检查也方便。
刘景义看到大哥从大路上走过来,赶紧迎了上去。
景仁和弟弟闲聊了几句,询问了警备队训练的情况,又问了弓箭的训练场地问题,景义说要把精炼厂南边靠河的那片地平整成射箭场,河流在那里拐了个湾,周围都是滩涂地,很空旷,作为射箭场很合适。
景仁隔着栅栏,望了望棚屋前面的河湾地,果然空旷合适,就答应拨些银子平整场地,购买箭靶、射棚,只是要求箭道由12o步增加到24o步(约36o米),随手将签下银子的条据交给景义。
刘景义拿着条据高兴的去找六叔,连几个警备队员都忘了交代几句,景仁笑了笑,鼓励了老伙伴几句,就走进场部去了。
领了钱,刘景义从上湾找了几个人,沿着精炼厂西边的小路往河滩走,走到精炼厂西门的时候,隔着矮墙看到对面人家的一个姑娘正跨进猪圈在喂猪,那头半大猪疯的很,拱着拱着,一下子把那位姑娘拱倒在地上。
景义急忙推开木门,双手按住猪圈的土墙,“嗖”的一下飞进猪圈里,狠狠的踢了那头半大猪几脚,那头猪一下子躲进猪棚里去了。
景义转过身,看到那姑娘倒在地上、踏翻的猪食溅了姑娘一身、清秀的脸上满是惊恐和泪痕,就赶紧把她扶起来,抱过猪圈的土墙,放到屋檐下的板凳上,这时姑娘的脚脖子已经肿得像面馒头,脸蛋煞白、疼的满头虚汗。
景义叫一个人赶紧去找医生,自己端了一盆温水给姑娘泡泡脚降低疼痛。
下湾的医生很快就到了,他抬起姑娘的脚忍不住的埋怨道:“你这当哥的是怎么照顾妹妹的,啥活都让妹妹干,你看这脚都伤成啥样了···”一边打开药箱,取出垫布放在腿上揉骨、接骨。
那姑娘满脸通红、正不好意思的时候,“嚓”一声轻响,伴随着姑娘“啊”的一声,脚骨接好了。
医生麻利的上好夹板,用白布缠紧再包裹起来,然后才坐下来喘了一口气。笑着不好意思的说:“小伙子,误会你了。没多心吧?”
一句话说的姑娘更不好意思了。
刘景义笑了笑,递过毛巾,让那医生擦擦手,“老先生正骨多少年了?”
“三十多年了,以前从过军,给军医打下手,时间长了,正骨、外伤就学会了。”老医生缓缓的说。
“不容易啊,”刘景义一边说一边会了钞。
晚饭的时候,那姑娘的父母回来,刘景义早已经带着几个小工,把场地划分完毕,回到宿舍区吃饭去了。
时间过得飞快,在干冷的北风中,新年的脚步越来越快,刘景仁关在精炼二厂的一号车间十几天时间,带着陈老实、林可图、耿长青终于将改进版的莫辛-纳甘鸟铳造出来了。
建造的难度是弹簧不假,但绝对不只是弹簧,铸造出来的一批枪管,蹚出铳管,拉出膛线反而成了最费工的活计了。为此,刘景仁专门设计了一组滑轮组,连接到钻杆上,并且把磨房的粮食加工停了,将滑轮组连接的水车上,才镗出了一批铳管。膛线只能降低密度,少拉几条。即便如此,也报废了将近一半,才镗出六根合格的铳管。
原因很简单,没有合格的轴承,钻杆的摆动过规格;没有合格的钻头,砂轮磨制的钻头硬度不够。
刘景仁明白了——明代的鸟铳铳管为什么是用铁皮包裹铁杆一层一层打制出来的,它们缺乏的是人类整个的工业文明构成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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