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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我竟然&he11ip;&he11ip;”春的眼睛睁得圆圆的，&1dquo;说过这种话？”

  &1dquo;说过的说过的。”我在一边很欢乐地起哄，虽然其实并不记得是不是真有过这回事。

  父亲的价值与梵高

  父亲的外表并不健壮，身材中等，是一个看上去有点文弱的男人。他出生于宫城县外一个农民家，排行老五。他不是那种饥肠辘辘，无奈去偷店里面包的坏孩子，但也绝非那种折断樱树后自觉认错，被众人寄予厚望的少年。他不过是个在市政府辛勤工作的公务员，平时也没有什么活跃的表现。既不用烦恼如何作出重大的决策，也没有一群部下听从他的指示，更毋须同谈判对手把酒言欢迂回交际。但凡那些优秀人才所须经历过的种种，似乎都与父亲无缘。

  但父亲却绝非无能之人。我甚至觉得，事实可能正相反。只不过，他不是那种习惯对他人炫耀自己能力的类型。可以说是大智若愚吧，在不需要展示自己能力的时候，父亲总是维持着中庸之道。而仅仅通过几次谈话，是无法理解父亲自身价值的。

  以前，我曾经对母亲曾经这么说过：&1dquo;不是有一个叫梵高[注]的吗？”

  [注：梵高，（1853年-189o年），荷兰画家，后期印象画派代表人物，是19世纪人类最杰出的艺术家之一。]

  &1dquo;那个画家？”

  &1dquo;是啊，那个画家。那个梵高似乎曾经看着伦勃朗的《犹太娘》[注]说：&1squo;如果我有机会能坐在这副画前两星期，我愿意缩短自己十年的寿命。’”

  [注：伦勃朗，（16o6年-1669年），荷兰画家，是17世纪欧洲最伟大的画家之一。文中提到的《犹太娘》作于1667年，伦勃朗的代表作之一，原画本身并没有名字，后人根据画作上人物的衣服命名为犹太娘，画中他尝试了很多不同的上色技法。]

  &1dquo;哦？”从母亲的回答中看不出她是否有兴，她只是淡淡地回答，&1dquo;哦？那又如何？”

  &1dquo;我只是刚才突然想到，连梵高理解一副画都需要这么长时间，那么想要了解一个人有多么了不起也同样会需要很多的时间。”这都是因为突然想到了父亲。

  &1dquo;我就可以立即了解一个人哦。”

  母亲还是妙龄少女的时候，曾经是时装杂志的平面模特，当时她已经出落得十分标致。虽然称不上&1dquo;明艳不可方物”，但却也是清丽可人，一双迷人的大眼，一头柔顺的长，自有一番风情。而即使是三十多岁的母亲，跟我外出的时候也常被误认为是我的姐姐，母亲是如此令我为之骄傲。现在回想起来，母亲那出众的美丽，也为她招来了不少猜疑与妒忌。甚至连母亲被那未成年侵犯后，还有人会认为这场灾难也许是老天为了平衡母亲那突出的美貌。或许还有人会暗自庆幸：这下终于众生平等了。

  母亲清楚地记得她与父亲初次见面的场景。

  &1dquo;那时我才二十出头，因为工作才来到仙台的温泉。”而当时负责批杂志模特摄影许可的，正是我那在政府工作的父亲。

  &1dquo;他才开口说话，我立刻就觉得他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1dquo;太夸张了吧。”

  &1dquo;可不能小看直觉啊。”母亲沉稳地说道。据说提出交往的，是母亲。

  &1dquo;我也不知道当时生了什么。”父亲是这么描述当时情景的。母亲回了一次东京以后，便果断地辞去了模特的工作，收拾好行李，同时与当时租住的公寓解约，然后便只身再次乘坐东北本线回到了仙台。

  &1dquo;然后呢？”

  &1dquo;然后自然是去你爸爸工作的地方打招呼啊。”

  &1dquo;你就不怕被爸爸讨厌？难道你因为自负是美女就一定不会被拒绝？”我问她。

  &1dquo;你要瞧不起我就瞧不起好了。”母亲像是开玩笑地挺起胸，&1dquo;但是，我当时就是有预感你爸爸一定会接受我。”

  &1dquo;直觉之后是预感吗？”

  &1dquo;差不多吧。”

  不过说起这事的时候，父亲总显得不是很自在：&1dquo;正常的恋爱应该会更加循序渐进吧。”他说着撇了撇嘴。

  据说，母亲在现怀上春的时候，是父亲决意要生下的。

  &1dquo;我怀孕了。”母亲是在七夕祭[注]进行得最热闹的时候对父亲坦白的，在人山人海中。听说当时才一岁半的我正趴在父亲的肩上呼呼大睡。在听到母亲坦白的瞬间，父亲立刻便明白那孩子并不是自己的骨血，而是那场可怕事件所招致的结果。

  [注：日本的七夕祭一般是在公历七月七日，全国各地都会举行各种大大小小的庆典活动。而仙台七夕祭是其中最有名也最具代表性的祭奠，而在七夕的前一天晚上还会举行烟火大会。]

  &1dquo;好，那就生吧！”父亲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应该是没有在耍帅吧。而当时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跟蒟蒻差不多重的我，应该也不会耍帅。

  于是在七夕祭的最后一天，春最终从被宣告死亡的危机中解救出来。救他的正是父亲。是父亲作出了决定、是父亲期待着他、是父亲对他表示欢迎、是父亲守候着他的临盆，而第一个用脸颊摩挲才出生的春的小脸的，也是父亲。

  父亲第一次跟我谈起春身世的那个夜晚，曾幽幽地感叹道：&1dquo;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正确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