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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灯得了指点惦记着找卢庆，匆匆向他道了谢就要往南，他转头看她一眼，&1dquo;今日神宫中做下元法事，你现在去找长史，怕人家抽不出空来。”

  不说她竟忘了，前殿铙钹震天，这时候再去添麻烦未免不识时务，便绞着丝绦顿住了脚。没想到他也停下了步子，负手问她，&1dquo;过所办好了么？”

  她应个是，&1dquo;多亏了卢长史和net官，尚书省已经替我们补办了。”

  他嗯了声，略顿一下道：&1dquo;我和王朗有五年多没见了，不知他境况可好？”

  他和她聊起家常来，这个人算是第一次正面出现，但却什么都了如指掌似的。莲灯有些疑惑，&1dquo;神使和我师父认识很久了么？”

  他低头算了算，&1dquo;大概&he11ip;&he11ip;有二十多年了吧！”

  这么说来算是长辈，那昨晚的事如果是真的，就太匪夷所思了。她摸摸袖里的核桃佩饰，对于那个梦一直存疑，很想把来龙去脉弄清楚，又不确定到底该不该戳穿，一面暗自思量着，一面道：&1dquo;阿菩一切都好，身体也很健朗。只是常年作画，dong窟里光照不好，对他的眼睛很有影响。我曾劝他放弃，他不答应，说有生之年会不停画下去，直到圣上下旨，派工匠进驻敦煌为止。”

  他慢慢点头，&1dquo;圣上年迈，未立储君，这两年明争暗斗不断，谁也无暇顾及敦煌。其实他大可不必那么执着，再等上一阵子，朝中纷争平息，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1dquo;阿菩说闲不下来，闲下来就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她把核桃捏在掌心，灼灼望着他道，&1dquo;神使觉得一个人有执念可不可怕？”

  他还是点头，&1dquo;一念起，可建功立业，也可生灵涂炭。”

  她听后笑了笑，&1dquo;阿菩的执念，是最诗qíng的建功立业。不光他，他的那位和尚朋友也很令人敬佩。”她下定决心，把那枚核桃佩饰递了过去，&1dquo;神使可见过这个？”

  他的眼里平静无波，稍一顿，伸手来接。广袖袖沿的云纹镶滚盖住手背，只露出修长的指尖，掠过她的手心，玲珑而寒冷。他掂在手里摩挲，语调还和先前一样，&1dquo;你从哪里得来的？”

  莲灯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奇怪没有一丝异样，她歪着脖子说：&1dquo;从我屋子里捡来的，昨晚有人闯进琳琅界，我没能抓住他，被他逃了。不过他落下了这个，特jiao给神使，请神使辨认。”

  他重把两手对掖起来，核桃也掩进他的袖子里，不再看她，淡然道：&1dquo;这是我随身的东西，不过两个月前遗失了，今日失而复得，幸甚。”

  他继续佯佯前行，过了回廊已经有侲子驻守了，看见他，毕恭毕敬叉手行礼。莲灯没有追上去，昨晚那人是不是他都不重要，这神宫里的一切都难以琢磨，她除了受到点惊吓，没有别的损失。能够物归原主，也是一桩好事。

  她在风雪里目送他，把长裙的勒带往胸上提提，宽宏大量地感慨：&1dquo;算了，每个人都有秘密。”她对某些事看得很开，人行至一段旅程，有不同的风景，遇见不同的人事，只要没有形成伤害，便不会在生命里留下痕迹。

  她搓了搓手，掸掉肩头堆积的雪花，腰畔被什么顶了一下，垂看，是昨天那只鹿。

  它喜欢同她亲近，她笑着在它的犄角上抚抚，&1dquo;你记得我么？你叫什么名字&he11ip;&he11ip;”突然想起来，她还不知道刚才那人是谁。匆匆抬眼张望，他在风雪的那一头，渺渺的，渐行渐远。她冲口喂了一声，他听见了，回身看她，她踮着脚尖说，&1dquo;你把东西拿回去，怎么不说谢谢？”

  他大概有点吃惊，但依旧遥遥冲她拱手。

  她一鼓作气又喊：&1dquo;你叫什么名字？”

  他站在那里，似乎在思考。莲灯觉得这人很奇怪，她失忆了，至少还记得自己的名字，难道他的症状比她还重，连自己叫什么都要考虑半天？

  她卷起衣袖擦了眼睫上的雪沫子，那边有人弓腰上前替他打伞，猩红的伞面嵌进琉璃世界，突兀但又分外绮丽。他站了一会儿，到最后也没有回答她，转身登上丹陛，往殿宇深处去了。

  ?

  ☆、第8章

  ?莲灯回到琳琅界，收拾包袱准备辞行。那只鹿跟随她过了木桥，一直没有走远。她偶尔抬头看，它嚼着枝叶踩着碎步，在积雪里漫行。碰巧对上视线，短小的鹿尾快摇动，大概是在向她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