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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楼,蒋星寒便递了一个纸袋子给冯思言,“哥,给你带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冯思言接过,见是一款男士香水,他有些为难地接过,“不便宜吧。”
“哥,难得送你一样礼物,还跟我客气啊!”蒋星寒将另外一份直接放在了后座,去自己旁边停着的跑后备箱里提出了两大盒印着英文的1ogo高档包装礼盒,放进了魏筑眠车的后备箱,魏筑眠撑在左边后座车门上,欲坐不坐地道:“你待会叫人把车开走一辆,占着人家车位未免影响人家正常出行,而且小区没有监控,你车要是被人划了,等着自认倒霉吧。”
好不容易拾回兄长的尊严,魏筑眠长篇大论说教完以后,正经着神色坐进了后座,“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冯思言和蒋星寒对视一眼,前者莫名其妙,后者无言以对。
双双坐进驾驶座和副驾驶,魏筑眠一人和个不属于他的礼物坐在后座。
许是吃人嘴软,小蒋总被一顿算不上精致的早餐给抚平了焦躁和怨气,“良心现”地善意提醒道:“魏警官,我刚想起来,刷牙时,好像看到马桶边的水管漏水了,要不要叫人过来修修。”
冯思言已经动车子掉头驶出巷口,插嘴道,“漏水算什么,筑眠那老房子三天两头出毛病,房龄大了,没办法。”
刑立早上要去接人,下午恰好又要招待一大堆亲朋好友,他们只能在大早上赶过去探望,魏筑眠在后面瞪着他,好似在说——早不说,非得现在来这么一出。
但再多责备也无益,指不定又惹得副驾驶那位摆着“无辜”嘴脸的小蒋总脾气走人,他深吸口气,稳下骂娘的冲动,“来不及了,晚上回来再说吧,只是漏水,应当不碍事的。”
谁也没有料到,被魏筑眠寄予厚望“应当不碍事的管道”在他们离开不久后,壮烈牺牲,水如开闸的洪荒,淹了浴室,下水道通水度比不上炸裂的水管淹没的度,浴室淹无可淹后,又往客厅蔓延,随后攻城掠池地杀进了两间卧室和书房,老化翘边的地板顿时也无辜遭殃,在水里游起了泳。
……
“星寒,你之前不是说就去十天半个月吗?怎么一起就去四个多月?”冯思言没魏筑眠那么多顾忌,想问什么也就问了,这叫盯着身侧小纸袋看的魏筑眠收回了眼神,正襟危坐,竖起了耳朵听。
玩着手机游戏的蒋星寒下意识停顿了一下动作,但很快恢复那微不可查的怔愣,语气平淡道:“事情有些不顺利,那位合作伙伴脾气有些古怪,人也不好相处,这个合作估计拿不下来了,我就先放弃回国了。”
蒋星寒低着头,继续玩手机,遮住了眼中的阴鸷,那位消失了四年突然又主动找上门的合作伙伴,那么主动找他,先是绕圈子花时间带着他到处逛,说是让他见识见识城市浪漫的风情,实际是想探他的底,还将他这几年的生活轨迹查了个一清二楚。
大概是蒋星寒耐着性子陪他玩稳住了对方,临走前,对方带着他出入安全性极高的地下拍卖会,思及至此,蒋星寒眉眼愈阴沉,那种拍卖会,拍卖的全是来自各国的未成年少女少男。
那位保养极好的合作伙伴附在蒋星寒耳边,介绍的比台上的拍卖师还要详细,耍着一口法国腔的中文,“小蒋总,您可有感兴趣的?你父亲可是最喜欢来这种地方了。你看左边第一位少女就不错,来自西伯利亚,眼睛是浅蓝灰色,像一块蒙了灰的蓝宝石,这里的主人会在拍卖的一个月前,给她们天天泡牛奶浴,她们的肌肤摸起来就像上好的丝绸。买回家养着,绝对是个听话的性偶娃娃。”
还不等蒋星寒表示什么,又绅士地道,“啊,我忘了,你不好这一口。你往那看,从左往右第三个,那个清秀的混血男孩,像可口的奶油,很难不令人心动。”
他见蒋星寒兴致缺缺的模样,一摊手,“我总不能替你找个一模一样的警察吧,说实在的……”他为难地斟字酌语,“你竟然会喜欢警察这种职业的男人,你父亲可不好这一口。”
蒋星寒偏头露出暧昧的笑容,眼尾一抹勾人魅色,在光线黯淡拍卖会地下层,给对方一种即将要去一夜情的错觉,但蒋星寒很快就把这错觉给击碎了,他脸上带笑,但那笑犹如深冬枯树枝头的一簇白雪,凛冽刺骨:“你不觉得,比较刺激吗?尤其是他身份比较特殊,让我有别样的极致感觉。你应该会懂的。”
对方露出了然的笑容,浓厚的法国腔很是遗憾道,“可惜了,法国的警察都是一些需要养家糊口的大老粗,碰上秀致俊美的小年轻又要背景强大的,几率大概是彗星撞地球了。”
这位客户大概和春景市的李家二少是同一个娘胎出来的,男女不忌不说,他还将主意打到了身侧面容瑰丽的蒋星寒身上,这点李少白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这么上赶着作死。
他凑身,手更是大胆的覆上蒋星寒搭在扶手的手背,被高端香水腌制入味的身体夹带着浓厚香精味朝着蒋星寒迎面扑来,他目光幽幽地盯着蒋星寒侧脸看,“小蒋总,据我查到的了解,你好像还没把那位直男小警察拿下?那位小警察好像对你不太感冒,小蒋总有没有兴趣和我‘聊一聊’。”
他往通俗了说,就是想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和蒋星寒上床,也真是为难了他们这些体面人竭力维持的风度。
“抱歉。”蒋星寒不动声色抽回手,似笑非笑道,“我喜欢挑战,难度系数越大,才越好玩,制服诱惑,谁也无法抗拒,不是么。”
既然蒋星寒拒绝地这么明显,对方也不是色欲熏心非要不可,况且,他接下来还需要和蒋星寒合作,当下也爽朗一笑,“真可惜了,小蒋总还是我喜欢的类型呢,如果床上交交心,或许我可以破坏规矩提前和小蒋总谈谈‘生意’,如何?”
“生意还是得按照规矩来,不然可是会损失惨重的。”蒋星寒意有所指道,他知道对方试探的成分比上床更重,好心好意地给对方提醒,实际上,他来这一趟,不过是想弄清对方的联系他的意图,现在搞清楚了,自然是没兴趣再虚以委蛇下去,况且,他的耐心也早已告罄。
……
蒋星寒摁熄屏幕,揉着眼睛,精神有些不济,在法国的四个月他一次也没有睡好过,陪着对方虚伪客套,私底下小诺挖了不少好料给他,一行行触目惊心的买卖数据,但蒋星寒不是圣父,明知自己力量渺小还去螳臂挡车。
以他的力量,根本摧毁不了那张遍布全世界买卖人口的大网,那个奢华而又安保设施十足的地下拍卖会,去的商政名流不在少数,即使有些带了面具,但明眼人依旧一眼便认出。
“你昨晚吃安眠药入睡吗?”魏筑眠见他倦惫的眉眼,想到了被扣去三颗的药板。
蒋星寒懒懒一笑,转过头朝魏筑眠看去,嘴角挂着轻佻,“魏警官突然这么关心我,有点受宠若惊啊!”随后,他很坦然地点点头,承认道,“没办法,不吃药睡不着。一点点声音,就比如风吹一下窗帘我都能醒。”
“那你和我睡觉时怎么不吃药?”脱口而出的魏筑眠怀疑这小子又在满嘴跑火车。
开车差点追尾的冯思言:“……”
蒋星寒敛了笑,低头扯着安全带,面容沉寂,声音涩涩道:“蒋应河只要不如意,就把我关进地下室的小黑屋,有时候他忘了,我妈又不敢擅自把我放出去,我就得一直在里面待着。那小房间没有声音,没有亮光,我每走一遭,睡眠便会不好,睡觉也必须开灯才能入眠。”
他扬起头,灿烂的笑容复又在脸上绽开,“这要多谢你啊,魏警官,如果不是你揍了一顿他,我恐怕还不知道,原来蒋应河也不是无所不能,人人畏惧的。”
“我以前有很多朋友同学,但我带他们回家玩,他们见了蒋应河,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比我还胆小。所以,我觉得交朋友一点用处也没有。”蒋星寒又扯了扯冯思言手臂,甜甜地笑着,“我还记得思言哥哥那次替我挨了一鞭子。”
蒋星寒所说的往事,并不美好,冯思言满嘴苦涩,在他嘴里,受罚是家常便饭,可在冯思言看来,少年疮痍满目,即使遍体鳞伤,也要强颜欢笑罢了。
正因如此,冯思言尽量纵容他,即使他做错了事,也不像魏筑眠那般严厉批评。
冯思言也清楚,比起护着他,替他挨打,和他缩成一团忍受着蒋应河的暴行,蒋星寒更希望有人能为了他反抗蒋应河,做他做不到的勇敢。
难怪比起去他装修精致的公寓,蒋星寒更愿意窝在魏筑眠那老破小。前方信号绿灯便红灯,他一脚踩住刹车。
——那是不是说明,他和魏筑眠睡在一起,更大的原因其实是魏筑眠能给他带来安全感?操!冯思言在心里吐槽道,幸好当初没有莽撞地捅破那层窗户纸,不然连自己也跟着一起尴尬了。
“哥,你怎么了?”大概是冯思言在心里纠结懊悔,“相由心生”的情绪一同浮上面庞,蒋星寒松开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呃——没什么。”冯思言躲闪着目光,直视前方,在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装着秘密,鬼知道他憋得有多难受。
秘密的误会解除,如释重负的冯思言重新看待两人,现,蒋星寒其实对魏筑眠的态度就像小孩对糖果的渴望是一样的,没得到的时候只想天天吃,但真当得到了,又怕蛀牙,只能一直攥在手心。
魏筑眠之于他的态度可不就是这样嘛!他犯错,一味地教训,一味地盯着他不放,而当他成为一个乖孩子,糖果自动撒了手,开启放养模式。
重新上路,冯思言觉着他回家至少不用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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