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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突然想起一篇小说，卡夫卡的《变形记》。眼前的陈如瑛，是不是也和故事的主人公一样，渐渐失去了人xing？习惯了昆虫的特xing？同样是受那艘船的影响，我和言远虽然也有改变，明显却比她好得多。她却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说到底，她也是受害者。

  &1dquo;阿姨，你先带她走。”我说。

  冯嫣连忙点点头，尝试靠近陈如瑛，而后低声哄道：&1dquo;乖，如瑛，你看阿遇都让你先走&he11ip;&he11ip;”

  陈如瑛却再次看着我，而后叹息一声：&1dquo;阿遇啊&he11ip;&he11ip;”

  我心中暗叫不妙。

  &1dquo;阿遇是我的，谁跟我抢，我就杀了谁。”陈如瑛说，&1dquo;现在我什么都可以做到。再也不用站在你身后，看着你的离开了。”她的眼中忽然涌出泪，话音未落，一条银色黏液丝线猛的从她口中窜出，我一把推开谭皎，挡在她身前，那条丝线顺势缠住我的身体。力量之大，我根本无法抵抗，被拖着倒在地上，往陈如瑛滑去。

  谭皎哭喊着想要抓住我，我吼道：&1dquo;别过来！”瞥见陈如瑛目光一寒，丝线猛地收紧，令我腰腹一阵剧痛，我已被卷至她的面前。

  我的脸离她只有一尺不到的距离。她看着我，恍惚笑了。而后凶狠目光扫向我身后的谭皎，我知道她想再次吐出丝线攻击谭皎，狠狠一拳打向她的脸。她被我打得偏了头，唇角也流出鲜血。她的注意力终于回到我身上，目光变得狠戾无比。

  &1dquo;我会带你走。”她说，&1dquo;带你去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困在我结的网里，一辈子和我在一起。”

  第158章邬遇十九（5）

  她说话的同时，缠绕在我脖子上的丝线，逐渐收紧。我感觉到呼吸渐渐困难，全身也已离地，我拼命挣扎，却是徒劳。谭皎从后面扑上来抱住我，拼命去扯我脖子上的线。

  一切在瞬间突然结束。

  紧紧缠绕我的丝线，忽然一下子全部抽走。我跌落在地，眼前阵阵黑，大口大口喘气。谭皎紧紧抱住我，我们抬起头。

  那即将坠落的明月，不知何时从云层中出来了，照耀着大地。

  冯嫣站在陈如瑛身后，一把匕cha入陈如瑛的后背。陈如瑛的面容变得非常僵硬，嘴里的丝线也没有了，只是嘴角还残留着一些黏液。她慢慢倒在地上，身体开始轻轻抽搐。

  冯嫣整个人都傻傻的，而后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扑上去抱住陈如瑛说：&1dquo;如瑛、如瑛，你怎样&he11ip;&he11ip;”

  陈如瑛低声说：&1dquo;妈妈&he11ip;&he11ip;你为什么要杀我啊&he11ip;&he11ip;”

  冯嫣抱着她，忽然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谭皎扶着我，慢慢站起来。我们依然不敢靠得太近，但是冯嫣那一刀正中心脏，她是决意要杀了女儿的，陈如瑛眼看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1dquo;你不能杀人&he11ip;&he11ip;”冯嫣哭道，&1dquo;他们是无辜的，无辜的啊&he11ip;&he11ip;你这个样子&he11ip;&he11ip;你这个样子，要怎么活下去&he11ip;&he11ip;”

  陈如瑛涣散的目光，重扫过我们身上，她轻叹：&1dquo;阿遇&he11ip;&he11ip;”

  我和谭皎都没有说话。

  陈如瑛的眼睛一开一阖，就像突然遭受到什么qiang烈刺激，她的眼睛猛地睁开，看着我们，这一次，终于恢复了人类死前的清明。

  &1dquo;你&he11ip;&he11ip;你&he11ip;&he11ip;为什么会&he11ip;&he11ip;明明在地底&he11ip;&he11ip;那条船&he11ip;&he11ip;”她的脸色一片青白，像是看到了非常可怖之事，我心头倏地一紧，上前一步追问：&1dquo;你说什么？你说的是谁？”

  然而陈如瑛瞪圆了眼睛，突然笑了，又是那非常诡异yīn冷的笑，分明是知道明白了什么，却不说出来。手却往下一滑，再也不动了。冯嫣抱着她，痛哭流涕。

  我看向谭皎，她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这是第二次了。之前言远和陈如瑛一样，也认不出我们，和我们一样，丧失了那条船的所有记忆。

  可在死前那一刻，他们都仿佛想起了什么，看着我和谭皎，反应如此激烈。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是什么令他们大惊失色？

  后来，在地底，我们被洪流带去的地底，谭皎身上，到底生了什么？

  为什么唯独她一人，失去了一年的记忆？

  为什么，在我遇到她之后，时间开始倒流？

  &he11ip;&he11ip;

  我的心就像沉进了一个深渊里，而谭皎就站在那深渊的下方，此刻正用那双永远安静而困惑的眼睛，辨不清时光流逝的眼睛，凝望着我。

  然而陈如瑛已经死了，一切又找不到答案。尽管我们改变了历史，多救出一个唐澜澜、冯嫣，陈如瑛却死了。而我们身后，陈教授早已不知去向。

  历史上，陈家的那个夜晚，或许跟今夜大同小异。只是没了我们，所以冯嫣并没有杀死陈如瑛。而事后，陈家父女并未对警方说起隐qíng，到底是因为陈如瑛的秘密，还是因为这个夜晚，他们都无法再回面对？

  警铃声和消防车的声音在靠近，有两个熟悉的声音，在大喊谭皎和我的名字。火光几乎已吞噬整栋别墅，照亮了我们身后的天空。我搂着谭皎，坐倒在雪地里。不远处，冯嫣摸着陈如瑛死的脸庞，忽然笑了，自言自语说：&1dquo;如瑛，你这样死了也好，就不用再受折磨了。”她又摸了另一边，苏皖死去的脸，说：&1dquo;你其实并不知道我要什么。他也不知道。其实我是离不开这个家的，我还是要回到那里去的。”

  我心中一沉，吼道：&1dquo;师母！别做傻事！”可已来不及了，她突然站起，转身就朝起火的房子跑去。一转眼，人已经被火焰吞没了。

  第159章谭皎二十（1）

  ————谭皎视角————

  那天之后的一切记忆，于我而言，混乱匆忙。邬遇终于再次昏倒在我怀里，我眼睁睁看着冯嫣烧成一团火人，看着死去的陈如瑛面容恬静，我也不知为什么，一直在流泪，那感觉仿佛与邬遇始终置身在荒野中。直至警察把我们拽离火场。

  等我再次醒来，已是一天一夜之后。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netg上，外头阳光很灿烂，壮鱼坐在netg边打盹儿。

  &1dquo;鱼&he11ip;&he11ip;”我开口，才现嗓音像破碎的纱线。

  她猛地抬起头，露出深而静的笑，说：&1dquo;总算醒了。放心，医生说你只是皮外伤，只是jīng神受了qiang烈刺激，躺一天就能活蹦乱跳。”

  我说：&1dquo;邬遇呢？”

  壮鱼静了一下，说：&1dquo;他的qíng况没有那么美妙。虽然他命大，两刀没有刺中要害，但是失血过多、救治太不及时&he11ip;&he11ip;”

  我的心简直要跌进谷底。

  &1dquo;&he11ip;&he11ip;抢救了几十个小时，总算脱离了危险。”壮鱼不紧不慢把话说完，&1dquo;不过还昏迷着。”

  我心头一块大石卸下，挣扎着起身，壮鱼一把拦住我：&1dquo;喂，别给我演什么狗血剧，躺好，医生都还没看过你呢。”她按下netg头呼唤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