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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再从屋子里出去的时候，面上就颇有些春风得意的味道了。朱樉见他这般模样，忍不住问道“老四，你今天遇上什么喜事儿了的？”

朱棣摇头，抿唇不语。

难得能见6长亭露出这般模样，怎么能说给二哥听呢？

6长亭这一觉睡的有些久，连之后衣衫怎么脱掉的都不记得了。

等到第二日再出门的时候，朱棣便已经等在了门口，“走吧。”

6长亭忍不住眯了眯眼，走上前去，连朱棣牵住他的手都没那么多嫌弃了。走出老屋之后，甚至步履都跟着轻快了几分。

……

·

之后这段日子，6长亭依旧是跟着朱樉、朱棣二人，两两组合，分别在不同的日子去看安喜，或者看风水。

因为那一日在陈方处震慑了不少人，这段时日6长亭可为不少人家都看了风水。6长亭有意表现出冷傲的一面，众人也知晓6长亭是不可怠慢的，更不能逼着催着他。而几次交道打下来，众人也觉到6长亭口中说出的话，听上去的确比那陈方显得要有水平多了。一时间竟是对6长亭这样一个孩子倍加推崇。

而那陈方被投入县衙之后，很快便没了音讯，陈家也在一夕之间败落了。这些事6长亭都没有过问，这些不是该他知道的，朱家兄弟自然知道该如何去处置，如何牵出背后厉害的人物。那陈方落到朱家兄弟手中，又能讨得到什么好呢？也算是给那些被他埋在池塘之中的尸还债了。

很快，中都进入了深冬，城中甚至飘起了雪，当入夜之后开着窗户，风雪难免挟裹着飘进来，屋子里的人往往能被冻得直哆嗦。不知多少人家纷纷点起了炭火。

偏偏朱家兄弟被那一日下人们纷纷晕厥的模样惊住了，因而说什么也不肯燃炭盆了。6长亭冻得哆嗦，待到夜晚就只能更用劲儿地往朱棣怀中去靠拢了。在寒冷的时候，尊严是什么？能吃吗？6长亭披着孩子的壳子，理直气壮地享受着被照拂的感觉。

所谓皮糙肉厚自然就无所畏惧了，6长亭的脸皮渐渐厚到，哪怕朱家兄弟喊他“狗儿”，他也能泰然处之了。

渐渐地，失去了这点乐趣之后，朱家兄弟也就不拿这个来唤6长亭了。

此时6长亭躺在床上，没能立时入睡，这个赖在朱棣怀中的姿势维持久了，难免有些难受，他忍不住想要翻身，奈何朱棣的怀抱箍得太死，6长亭翻身都实在有些困难。

6长亭脑海里不由得闪过了那一日朱棣对他的提议。

“长亭，你知道应天府吗？可有想过，日后去应天府？”

外界的事物对于6长亭还是有着相当吸引力的，而跟着朱棣打天下也是极有吸引力的，朱棣不会无缘无故向他抛出这样的话，那么最有可能的解释，就是朱棣认为他是可造之材。但6长亭更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过是比旁人多了一世经历，方才能在很多时候维持冷静客观。但实际上，他又能比别人强到哪里去呢？不过会瞧些风水，这在朱棣身边，又能派上什么用场？6长亭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他留在中都，慢慢的，总能恢复到前世的生活状态，富庶算不上，但小康是没问题的。

作为一介乞儿，能混到这一步，不用再操心别的东西，6长亭觉得那已经是旁人都难以企及的了。

至于朱家兄弟，就当做幼年时一段美好的回忆便足够了。

6长亭坚定了心底的想法，闭上了双眼。

……

又是清晨时分，6长亭被朱棣从被窝中揪了出来。

“又跟着老四练功夫啊！”朱樉笑眯眯地盯着6长亭被揪了出去。

6长亭臭着一张脸，脱去了外衫。

每当这个时候，6长亭最讨厌的是脱掉外衫的那一瞬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仿佛被冻住了一般。他很是怀疑朱棣是不是因为他那日的拒绝，因而在之后便折腾起他来了，尤其是在练功夫的时候。

朱樉捏着面饼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盯着6长亭，6长亭被看得都快吐血了。

早知道朱家兄弟都是这样的货色，他怎么也不会跟他们住在一块儿。

没一会儿，朱棡、朱橚也跟着起了，他们跟着朱樉站成了一排，手里都拿着吃的在门口招风。

6长亭实在有些饿了，忍不住频频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去。朱棣面无表情地又一巴掌拍在了6长亭的屁股上，“别瞧了，一会儿就能吃了。”

6长亭“……”他倒是想一脚反踹回去，奈何朱棣教了他功夫，教了他写字，也算是半个老师了，自然他是没法子去踹朱棣的。

朱棣将6长亭折腾出了一身汗，才终于松口告诉他“今日便到此了。”

6长亭软绵绵地往门边走，朱樉将他接了个满怀，直接拎着6长亭就进去了，“来来来，二哥带你去吃东西，所以日后不能搭理老四啊。”

然后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6长亭无力吐槽。

朱棣教他功夫、写字，朱樉却是教他读书，或许是因为他们本身环境的缘故，因而教导6长亭的时候，他们也丝毫没有松懈。6长亭一度怀疑，他们是在自己老师手中吃了太多苦头，现在好不容易熬到头了，便就全部都施到6长亭的身上了。

朱棣慢悠悠地跟着进了屋，问道“今日长亭可还要出门？”

“要。”6长亭是真的饿了，埋头吃着东西的时候，就冲朱棣出了个含糊的音。

朱棣倒也不嫌弃，转身便去换衣衫了。

朱樉轻叹一口气，“今日还是跟老四？”

“嗯。”6长亭说完，擦了擦嘴，淡淡道“二哥别出门了，外面很冷。”

朱樉自动将6长亭口中的话转换成了关心他的意思，面上的遗憾之色瞬间就退了个干干净净，他忙点着头，回了屋。

朱棣再度抓紧了6长亭的手，跟着他一块儿进城去了。

今日请6长亭去的，并非之前去参加陈方幼子满月宴的人家，这户人是别人推荐来的。6长亭都觉得中都的人实在稀奇得很，自从他那日打脸陈方之后，隐隐约约的，他似乎便在中都城中掀起了一股奇怪的风潮。仿佛谁家只要稍微有点钱，都得请6长亭这个小公子去看上一眼，方才能放心。那些没钱的，自然是请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