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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龙黑色九分西裤商务潮流正品。
裤子是前天搜关键词买的。百来块,没朝气地垂在腿上,却已是衣柜里最最讲究的一件。顺着人造革的皮带孔按个儿数,五,六,七。便是戳到最里头的洞眼,平日圈在徐泽腰上都算不得紧。
可偏偏在这节骨眼上,他的胸口可紧得要断气!
酒店为了导游面试腾出的房间里,有两位考官,面向他的主考官戴副眼镜,持笔掂量着,反复的按笔声像在敲打徐泽的脑袋。他冷汗直冒,头脑愈空白,至于考官的笑面下,藏着轻蔑或不耐,他不想抬头看,也不敢看。
“景点讲解部分还有四分钟可以陈述。”副考官犹豫道,“你不开口站着已有五分钟,是继续想想还是直接进问答?”
徐泽对上副考官略带嘲笑的无奈眼,那横肉堆积的脸慢慢变得扭曲,异怪。旁侧的摄影机镜头空洞洞地对准徐泽,里头的焦距没有移动,直勾勾将人定住。
徐泽咽口唾沫,眨眨眼。
倏忽间这面试场景一变,幻化成一间简陋的摄影棚。
棚拍的设定也是酒店,只不过租借着更廉价的,四周都是镜子的情人包间。刺目的明灯打在徐泽身上,反光板衬得他脸色惨白。
导演身旁的摄影机直白地对准木然的他。即将搭档的演员拆了一盒保险套,正若无其事地在抽烟,随意等待差遣。
徐泽见导演动动嘴,似乎说了什么,但他却瞬间失聪,只能看见吞噬自己的光,什么都听不着。
导演又和摄影商量了小半会儿,却突然转过脸冲着徐泽,那油腻的嘴开合着,斥责响彻了整个房间。
“你衣服怎么还没有脱?!”
梦一下子就醒了。
闹钟的简单旋律,重复回荡在地下室单间里。空气净化机嗡嗡作响,小型油汀泛着单薄的暖热,终究敌不过从极窄窗户的细缝中,钻进的凉风。
徐泽闭着眼,迷糊地伸手按亮手机。
十二月二十五日,凌晨五点三十二分。
晚了。
顾不得寒冷掀被而起,拉开简易的布面衣柜,保暖内衣,毛衣,卫衣,羽绒服,牛仔裤。按着顺序一分钟套完,度堪比执行任务的士兵。
黑暗中,在比饭盒大不了多少的台盆内洗漱完,顺了钥匙背上包走出地下室,穿过坏掉的电动门,来到免费停车的街边,他找着一辆二手的小面包车钻了进去。
车灯在青黑的,未成型的清晨里亮起,徐泽疾驱车朝北山市东面开。
他暖气开得低,将将好不算冷。车驶入松山景区后,温度又下降些,但徐泽未将暖气打高,只旋开广播听音乐,似乎转移注意力也能转移寒冷。
广播里晨间主持人说起下一位歌手,他声调上扬,“接下来的这歌,收录在周景言偶像时期的最后一张专辑里,据传来年他的巡回话剧《春望》,将会在北山市演。”
徐泽听到周景言的名字,看了看手上的电子表。他买的是仿品,而周景言却是这只表的正品代言。市中心的巨大荧幕上,那张英俊的,自信的脸每隔几分钟便滚动而过。让每每送货经过的徐泽留意好多次。
又高又帅。
主要是高。
徐泽心下赞叹道。广播的介绍尚未结束,“周景言转型实力派演员后,鲜少再接触流行音乐。而这歌里的长笛部分,却是由他本人亲自演奏。。。”
没等主持人说完,徐泽抬手换了个新闻频道。他对明星娱乐向来没有兴趣,那些光鲜太遥远,好像景区小店与市中心的距离。
徐泽将车泊在松山小卖部门前,开了后备箱卸货。
小店坐落在山腰偏上一些,面积不大,门口支着阳伞,有四张小桌。
徐泽先将耶诞节的礼盒苹果,叠放于显眼的主柜上,洗净手,依次把豆浆,咖啡放进保温箱,再从冷冻柜里取出香肠摊上烤架。
待最后一颗卤蛋装进电暖锅,便看到坡道转弯处有对气喘吁吁的母女,正艰难地向上爬。
他即刻吆喝道,“矿泉水饮料,零食小吃,休息一下吧。”
两人闻声上前,找徐泽点餐,徐泽随意和她们攀谈。母女两人从外地来,对松山知之甚少,徐泽便愉快地介绍了本地的风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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