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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里第一丑角竟然相貌堂堂（第1页）

没读《红楼梦》之前学课文《葫芦僧判断葫芦案》，分段、总结中心思想、复述课文一套流程做下来，记住了顺口溜似的护官符，但只要提到四大家族脑子里第一时间的反应还是蒋宋孔陈。历史课要求背，蒋宋孔陈也比贾王史薛似乎更上口。课文中两个人物，对葫芦僧的印象比贾雨村深。年纪小“藐视王侯”，看不到贾雨村职位的光环，见葫芦僧摇唇鼓舌、头头是道，还替贾雨村庆幸遇到这么个明白人。不是是非不清，而是心智简单，看不出这里面有什么是非问题。

初读《红楼梦》，把判词当谜语，研究得津津有味，背得滚瓜烂熟。看黛玉和宝玉，只见他们莫名其妙地吵架，其他诸多人物都视而不见，遑论贾雨村。当时如果考试，题目是让描述下贾雨村，我的答案可能是戴着纱帽穿着官袍的一个长胡子老头，两腮消瘦得有点塌陷那种。后来终于隐约知道有这个人，总觉得太平常，对他所代表的群体没兴趣。这次重读，现贾雨村是个十足的丑角，没多少戏份，但出场总让人忍禁不住，过后又细思极恐。

《红楼梦》里贾雨村的相貌：生得腰圆背厚，面阔口方，更兼剑眉星眼，直鼻权腮。丫环娇杏心里的评价是他很雄壮。贾政眼里的贾雨村；相貌魁伟、言语不俗。说明贾雨村称得上仪表堂堂颇有颜值。人本能地以貌取人，戏剧里白鼻梁的小丑的设计就是为了迎合这个心理，小丑一出场什么都没做就自带喜剧效果。小丑的搞笑浮于表面，看了也就一笑了之。贾雨村这样相貌堂堂的人扮了小丑，效果更不同凡响。

仪表堂堂的贾雨村穿着褴褛的破衣服，仅看造型人人就都认为他不该如此困窘。甄士隐赞助他，为甄士隐慷慨喝彩的同时，也有几分认为这是贾雨村应得的。及他若无其事地收了东西，看书的心里开始纳闷，视金钱为粪土，视的该是自己的钱，拿了人家的东西，无论多少都该感激。摆脱不了对他的气宇轩昂的好感，猜想他可能心里感激就是没有表达，所谓大恩不言谢。后面的不告而别，不近情理，也可勉强算作“读书人”得洒脱不羁。

得到了复官希望的消息，去跟林如海商量的贾雨村那段真比魔术里的大变活人还好看。大变活人换了人，贾雨村却是仍旧那一副皮囊，变的是“神”，是灵魂。

贾雨村面谋林如海。林如海答应帮他时说：“弟已预为筹划至此，已修下荐书一封，转托内兄为周全协佐，方可稍尽弟之鄙诚，即所费用之例，弟于内兄信中已注明白，亦不劳尊兄多虑矣。”这段话说在贾雨村刚去找林如海商量当时，并不是商量之后，林如海荐书已经写好，说明他预先知道贾雨村有了复官的机会。不管听贾雨村一面之词还是官方消息、市井传言，林如海对贾雨村的来历一定是清楚的，肯帮他，因为他是黛玉的老师。

林如海表述真诚、动作到位，贾雨村怎样呢？他“一面打恭，谢不释口”，一面又问：“不知令亲大人现居何职？”看他打恭不停道谢，跟对甄士隐赞助的不以为意判若两人，是不是后悔前面替他找洒脱之类的借口？小人就是这样，总给高看他们的人后悔的机会。

贾雨村头一天刚听了冷子兴演说荣国府，这会又装作全然不知故意问，怪不得林如海都笑了。笑归笑，还得给他面子，说一遍答案。作者后面一句话更让读者吃惊“雨村听了，心下方信昨日冷子兴之言”。昨天冷子兴说得那样眉眼俱全，贾雨村竟然不信，可见他内心狡诈至深。

贾雨村对林如海谢了又谢，唯唯听命，心中十分得意。看到这里，还有人记得他腰圆背厚、剑眉星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