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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来自王宫的少女（第1页）

“完了，巫舞……”

“是个寒门也就算了，运道还这么差……”

“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

队伍里有人如丧考妣，有人怨声载道，鹿娇更是嘀咕着“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之类的话，其他队伍看过来的目光也有些幸灾乐祸，虽然由于赵袖在春试时异军突起的表现令人无话可说，但毕竟是个寒门，被压了一头的士族们心里自然不太舒服，自然而然地，她们对于赵袖的倒霉或是失败都是乐见其成的。

赵袖叹了口气，慢慢地回到队伍里。

乔姝小声地问她道：“真的是个很差的签吗？”

“嗯。”赵袖点点头，顺手将她有些毛躁的头发捋了捋，“担心吗？”

“不担心……”乔姝顿了顿，有些局促地看了她一眼，声若蚊呐地说，“有你在，我们肯定会赢的……对吧？”

“你可真乐观。”赵袖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愕然了一下，片刻后，她耸了耸肩，自言自语地道，“我都快自闭了……”

之后的训练，也根据夏试的内容做了调整，上午依然是一起上课，下午便按照分组由专门的旄人来教授四夷舞。

于是，巫舞学了没几天，她们整个组就集体自闭了。

北狄地处极寒之地，一年有三季都是冬季，又是天灾频发，于是自北狄建国之初，各种祭祀、拜神、巫蛊之事便络绎不绝，有大周之人从北狄回来，便道“其俗信鬼而好祠，其祠必作歌

乐鼓舞以乐诸神”，后来这些巫舞也传来了大周，与大周原本的祭祀之舞相结合，两地互相影响，渐渐演变流传成如今的北狄巫舞。

一开始，她们只是从入门最简单的巫舞学起，结果拿到手的道具是……锣鼓，一边跳一边敲的那种，之后她们的法器，不，道具主要有：面具、衣箱、神案、牛角、席子、七星竹根等，驱邪驱鬼驱瘟招魂可谓是一应俱全……

舞蹈动作更是朴实返古，花里胡哨的一概没有，动作就那几套，步伐基本都是禹步、罡步、便步、独脚跳、转、旋、跳、筋斗……而巫舞的要求稳捷不飘、刚劲有力，又兼淳朴粗犷，可想而知，整体舞蹈风格特征沉稳异常，与什么柔美优雅之类的词毫不相干。

更令人发指的是，其伴奏乐器主要为锣、鼓、马锣、钵、铙等等……非常之原始古朴，还有乐人独唱的，声音更是苍凉怪异。整个旋律都是奇幻突谲，节奏紧迫，令人紧张、恐惧，大概就是荒诞鬼魅神神怪怪的那一套……

原本上课时那些贵女还说说笑笑，偶尔对赵袖几个寒门冷嘲热讽一番，学到后来话也不说了，每天就跟上刑一样痛苦地走进舞室，学过几个时辰，再带着“我刚刚到底学了什么鬼”的表情游魂似的飘出去……

所有人都持续低迷，就算想要改曲子，改编舞，赵袖一时也没有头绪——她一想起来脑子里全是

咿咿呀呀的诡异唱腔，很有洗脑魔性，想一想头就炸。

这段日子里，赵袖也去过幽篁馆几回，但那里人去楼空，只留了几个洒扫的奴仆，像是从未有人住过一样，姬长英倒是留了口信，说有事外出，但也未言归期，所以赵袖每过两三日便过去转一转，在温泉池子旁洗洗手洗洗脸，顺便看看那家伙回来了没有。

又过了几日，听说贵女那新来了人，起初赵袖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后来说是有个贵女体调不良，退了莲花台回家休养了，所以另外补上了人——还能补人也挺扯的，听说是王宫里出来的，来头好像很大，与卫灵翾不相上下，短短几天贵女们也隐隐分成了两派，但来了几天赵袖都没碰上。

但是有些人，你注定是绕不过去的。

一天，赵袖从荷花池畔走过，听到那边言笑晏晏的声音，几个女孩正在水渠旁赏着莲叶，穿的都是上品的衣裳，唯有一人穿了身紫色的双蝶绣罗裙，玉簪螺髻，芳姿闲淑，阳光下容光似玉，似乎是说到什么，不经意望赵袖处一瞥。

赵袖这时也看见了那个紫衣少女，心中不知为何有些熟悉的感觉。然后她想起来了，幽篁馆里见过的那位——想嫁给乐师公子的那位“表妹”。

这追得可够远的啊，难怪乐师公子这几日都销声匿迹了，原来又是躲祸去了……赵袖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不过那日这位姑娘没有见

到她，所以她也不打算和对方寒暄，只是略一点头，准备从一旁走过去。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柔婉如绸缎般的声音。

“你是赵袖吗？”

赵袖转过身，有些意外。

“我叫姜嫣。”那少女对她微微一礼，然后抬起眼打量着她，笑意如娇花照水般动人，“很高兴认识你……你的皮肤可真白啊。”

赵袖一怔，其实她不太擅长面对这种时刻，如果是孟蕊君那种吃了炮仗似的过来怼人的，她通常都能游刃有余地应对，总不会让人占了便宜，但碰到这种姐妹情深型的选手，她一时还有些无措，“呃，你也是……”

“姐姐可以叫我嫣儿。”姜嫣笑得更甜了。

“你可以叫我……袖儿。”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赵袖觉得自己的胳膊上冒出一大片鸡皮疙瘩。

“好啊，袖儿。”姜嫣像是为认识了新朋友而感到激动，拉着她的手说，“我刚来莲花台，都没有什么认识的姐妹，总觉得寂寞的很，往后袖儿可要多来与我走动走动。”

“好啊……”赵袖的适应能力也不是盖的，心想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怎能视而不见，你要演那便演！随即立刻反手握住姜嫣的手，动情道，“那以后我与嫣儿就是好姐妹了。”

姜嫣眉头一挑，似乎也感到棋逢对手，顿时有些感动地红了眼眶，“太好了，嫣儿真的好高兴。”就在这时，她忽然看似不经意地说道，“姐姐可喜欢梨

花？”

赵袖心中咯噔一下，她看到姜嫣正紧紧盯着她，观察她的表情……于是她若无其事道，“喜欢啊，怎么了？”

姜嫣笑道，“没什么，只是莲花台北苑那边有一处梨花开得甚好，我最近去采了不少梨花制了香囊，你若喜欢，我下回拿给你啊。”

“好啊，那多谢嫣儿了。”赵袖也笑。

一段过于自来熟的寒暄很快结束了，等赵袖离开后，姜嫣身边的女孩疑惑地问道：“此人是有些本事，不过也就是一个寒门罢了，何必和她打交道？”

姜嫣置若罔闻，只是凝望着赵袖离开的背影，低低地自言自语道，“是她吗？”

那个让表兄挽弓射出一箭的人……

赵袖，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