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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音“嗯”了声，等挂了电话，才想起来，为什么要她放心？什么意思啊？这老头最近说话越来越有深意了，难怪小赵他们总说奇奇怪怪顾长明。

  回到医院，倪音准备先去看一下时也。

  崴脚的隔天，时也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很礼貌地问了她脚的情况，之后，两人便没有再联系过。

  倪音翻出微信，看到对话框还停留在两天前的那句“晚安”上，心里莫名浮起一丝小小的失落。

  她和时也是旧友，这些年她也关注了他大部分的比赛，隔着屏幕，她看他从男孩一点点蜕变成男人，所以重逢的时候，她对他并没有陌生感，但这份熟悉，又仅仅仅限于面容。这些天朝夕相处的日子，他们又达成了另一种形式的熟悉，可这份的熟悉，仍然带着距离感。

  有时，她觉得他好近，近得好像还是当年那个少年。有时，她又觉得他好远，远到完全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就像天上的星星，晴时明亮，雨天则看不到。

  这种忽远忽近，虚虚实实的感觉，让她看到希望，又经常失望。

  不过，她并不会因为偶有失望而对时也产生什么脾气，她没有资格，她明白的，是因为自己对时也存着某种不可到达的期盼，才会单方面产生这样自我拉扯的感觉。暗恋的人无论何时都该保持清醒，她可以感激他给的欢喜，却不能苛责他给的悲伤，毕竟，这场“我爱你却与你无关”的情感大戏，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选择。

  倪音拄着拐杖摇摇晃晃地蹦出办公室。

  走廊里，徐凡凡迎面碰到她，忍不住说一句：“腿瘸了就安分点吧，你可是咱们科室仅存的硕果了。”

  倪音正要说话，就听走廊的另一头忽然爆出一身尖叫。

  “有人晕倒了！”

  第95章芳华

  倪音和徐凡凡同时转头，看到走廊里一个女人躺在地上，她的手边还有一把翻倒的水壶，水壶里的热水正慢慢涌出来。

  “快去看看。”倪音拍了一下徐凡凡的肩膀。

  徐凡凡赶忙跑过去，倪音也跟着跳了过去。

  “阿姨？阿姨？”徐凡凡蹲下来，将女人半扶在自己的臂弯里，“阿姨，你没事吧？”

  女人半睁开眼，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呢喃着吐出一个“晕”字。

  倪音正好拄着拐跳到女人的面前，待看清楚她的面容时，倪音愣住了。

  是蓝晓洁。

  倪音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蓝晓洁了，好像她从青遥中学毕业之后，这个女人就彻底淡出了她的生命。

  哦，不对，一年前她回青遥镇时曾看到她在自己家楼下的花坛后头与父亲倪建临说话，之后，倪建临回家，与奶奶田梦弟爆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倪音当时正在睡觉，被两人吵醒时，奶奶已经哭着出去了。

  她问父亲生了什么事情，父亲缄口不提，后来奶奶回来，也是一个字也不愿多说。倪音猜想和蓝晓洁有关，但是，她并不多问，就像蓝晓洁当初对她的漠不关心，如今，她对她的生活也没有一丝探听的欲望。

  谁能想到，她们今天又在医院相遇了，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蓝晓洁老了。

  这是倪音见到她时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当年那个风姿绰约的女人，现在脸颊暗黄，双目无光，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已然比她的同龄人厚重，她再也不是那个笑一笑就惹人折腰的女人了，曾经的那些芳华，流逝得一干二净。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倪音心里一瞬释然，一瞬心酸。

  她是恨她的，长久以来，蓝晓洁这个名字，“妈妈”这声称呼，都是她心底的伤，一碰就疼到喘不过气来的那种伤，最恨时，她也想过，希望她抛夫弃女离开这个家之后过得不好，让她去悔，让她去愧，让她去哭，可此时看到她这样躺在地上，她现自己竟也没有多少快感。

  “阿姨，你是不是没吃早饭？”徐凡凡问。

  蓝晓洁点了点头。

  “那你是低血糖了吧。”徐凡凡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我这里正好有一块巧克力，你先吃了，等下再去做个其他检查好不好？”

  蓝晓洁又点了下头，不过，她连剥糖纸的力气都没有，巧克力是徐凡凡给她喂到嘴里的。

  倪音不忍再看，转身想要离开。

  这时，徐凡凡忽然喊了她一声。

  “音音。”

  倪音一下顿住了脚步，她没有回头，但她感觉到那个女人朝她看过来的目光了，一瞬间，她的整个后背都被灼得滚烫。

  她深呼吸了两次，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倪音，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她抛弃的小胖子了，你现在足够优秀，你可以自信地去面对她。”

  倪音昂着头，转过身去。

  “阿姨，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倪医生。”徐凡凡说。

  蓝晓洁抬眸，看到倪音的时候，眼底掠过一丝明显的仓皇。

  第96章医术精湛

  倪音知道，她认出她来了。

  尽管这些年她有了脱胎换骨一般的改变，但她终究是蓝晓洁亲生的，血脉之中某种牵连是改变不了的。

  “倪医生她……”

  “咳咳咳咳咳……”蓝晓洁的咳嗽声打断了徐凡凡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