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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第2页）

  “在下奉胡都督之命，将此物呈给6大人，并请6大人过府一叙。”

  “胡都督？！”

  今夏眯起眼睛，狐疑地打量小厮，昨夜刚闹那么大阵仗，今早胡宗宪就像没事一样派人上门，还要请6绎过府一叙，真当旁人都是呆子不成。

  岑福迎上前，安全起见，启了匣子看一眼，才皱眉合上。

  “大公子，胡总督派人请您过府一叙。另外还送了……”

  听见岑福声音略顿了顿，6绎拉开门，看见旁边还有一名小厮，手中捧着个宽宽的长匣子。

  岑福已知晓匣子内是何物，当下伸手打开给6绎看。

  匣内有两柄长剑，还有两条血淋淋的胳膊，看得出是昨夜来偷袭6绎的黑衣人的胳膊。6绎皱了皱眉头，示意岑福将匣盖合上，向小厮叹道：“我昨夜已放了他们，胡都督这又何必。”

  胡宗宪昨夜派人杀他，应该是听到赵文华被贬后，生怕自己对他不利，急病乱投医。眼下又斩了属下的胳膊来求和，希望自己不计前嫌……看来，夏正惨死，加上赵文华被贬，朝中弹劾折子堆如雪片，这些事情让胡宗宪方寸已乱。

  “胡都督原是要送上他二人的级，但徐师爷说6大人是胸襟广阔之人，既放了他们，定不愿见他们以命谢罪。”捧匣小厮道。

  “徐师爷？”6绎微挑起眉。

  “是，徐渭徐文长。”

  6绎略一沉吟，点头道：“好，我随你去便是。”

  岑福不放心道：“大公子，让我与岑寿随行吧。”

  “不必，我既然赴约，自然信得过胡都督。”6绎摆手拒绝，入内更衣。

  见6绎一身天蓝实地纱金补行衣，本色厢边经带，行至内堂，今夏不安道：“你当真要去他府里，你莫忘了……”

  6绎拦了她的话：“不妨事，我心中有数。”

  “我和你一道去？”

  “你腿还未痊愈，一瘸一拐在胡都督面前未免太失礼了。”他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忐忑地看着他的背影，今夏泄气地咬咬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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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吊唁夏正时，6绎已来过一趟胡府，只不过仅在外堂停留了一盏茶功夫便告辞了。今日由小厮引着，一路往里走，直把他带至后花园。

  正是初夏十分，园中数株石榴树正值花季，花开似火。

  胡宗宪沉着脸，负手而立，目光不知看向何处。身侧石桌旁坐着徐渭，手抚茶杯，亦是不言不语，一径出神。

  听见脚步声后，胡宗宪转过身来，看见小厮身后的6绎，面色稍稍放松，由于昨夜之事，他一直担心6绎不肯赴约，眼下看见他来了，想来此事还有商量余地。

  徐渭也看向6绎，因见他经昨夜一事，竟还敢孤身前来，目中便多了几分欣赏之意。

  “言渊啊，”胡宗宪大步迎上前，面上笑道，“你肯来便好，我只担心你因昨夜之事误会了我，不肯登这个门了呢。”

  6绎笑道：“既是误会，卑职又怎会挂怀。”

  “好！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你这般胸襟，我们这些老家伙自叹不如、自叹不如啊！”胡宗宪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请他入座。

  6绎却不忙坐下，转向一直静静立在旁边的徐渭，施礼道：“这位，便是人称青藤居士的徐渭徐师爷吧？”

  徐渭不卑不亢地还礼道：“文长参见6大人。”

  “久闻先生大名，今日得见，言渊之幸也。”

  “文长愧不敢当。”

  胡宗宪倒未料到6绎对徐渭这般敬重，当下招呼他们入座。家仆奉茶之后，他让他们尽数退下，后花园中不许任何人入内。

  眼见家仆都退了出去，6绎知晓胡宗宪要说正事，但先开口的却是徐渭。

  徐渭问道：“6大人今日孤身前来，自然是信得过都督。那么我们说话也就开门见山，不必忌讳。昨夜，6大人让人带回的那句话‘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指得是什么？”

  6绎一笑，却并不明说，只道：“我知晓因赵文华被贬一事，而且现下朝中又有许多人弹劾胡大人收受倭寇贿赂，私通等等，胡大人心境想必苦闷得很，所以我让他们带话安慰大人。”

  听出他不愿明说，想是对自己仍有顾忌，胡宗宪便干脆道：“我知晓言渊你此番来两浙身负要事，就是要查明白我到底有没有私通倭寇，是不是？”

  “职责在身，请大人见谅。”

  “不必请我见谅，你今日肯孤身前来，我对你也就不再隐瞒。”胡宗宪手一挥，“文长，你把我们这些年的苦心经营，都告诉他吧，究竟是不是通倭，由他来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