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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折 彩衣圣雪2（第1页）

聂浅草心中滑过一丝诧异，面上一时没能敛住，少顷顿悟自己这般委实失礼至极，不由得垂下眼睑，叉手谦声道：“姑娘可还有什么嘱托？”

那彩衣女子眨眨眼，聂浅草目视脚下，所以没能发现那女子眨眼间眼神灵动，虽是一张普通平凡的五官，却因着那份灵动璀璨，添了几分与众不同的韵味。

“你是不是百草堂里医术最好的那一个？”

女子声音脆脆的，语气里带着一份居高临下的睥睨倨傲。

聂浅草微微一愣，不由抬眸瞥了一眼，却发现那女子神情淡淡，虽坐在肩舆上，人却显得慵懒随意，脸上的神气并没有语气中那么骄矜傲然。他一时有些恍惚，竟是产生出一种错觉，方才那话是否真是眼前的人质问出来的呢？

可随机，那清冷的声音又从她嘴里冒了出来：“你发什么愣，你难道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医术如何？”

聂浅草终于有了一份明悟，眼前这个女子，看不出真实年岁，看似双十年华，可说话的语气神态却带着一份与年龄不符的直白，说是稚气却又严肃，说是倨傲却又天真，这样的人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难以表述的古怪气质。

见聂浅草不接话，素问轻咳了一声，走到肩舆旁，刚想低语几句，那彩衣女子却是嘀咕了句：“莫不是又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

素问哭笑不得，忍不住叹了句：“七海。”

七海倏地抬眸斜了

她一眼，那一眼算不上凌厉，素问却是噎愣了下，冷汗刷地从额头滴了下来，垂首道：“属下失职，请圣雪妃责罚！”

聂浅草闻言心头一震，心道：“果然是香雪海的掌门。”

香雪海久不入世，所以对于香雪海内部个中情形外人并不了解，江湖中偶有传闻，也是往神秘香艳上风传，说是门中弟子皆为貌美女子，喜着白衣……聂浅草看了看肩舆上的女子那身华光彩衣，心中不由对传闻的真实性动摇了下。也是，按圣雪妃的轶事所载，少说也该是个上了岁数的中年妇人，可眼前的这位，怎么看都不太像有三十岁。

“你怎么还不答我？你医术不行的话，那可会巫？会蛊？”

聂浅草心中一凛，脱口道：“你从何处……”他细细看了看她的面色，不像是中毒的，若是中蛊的话，仅凭观色他不敢大意判断，于是伸手过去欲抓她手腕，没想到对方衣袖微颤，不见其有大动作，可聂浅草只觉指尖一麻，竟是须臾之间反被对方拿捏住了脉门。

聂浅草武功虽不是顶流，但身手也绝不至于半招就轻易落入敌手，他下意识的想要施毒，可手上猛地被一股巧劲拽了过去，整张脸直接怼在了对方眼门前。

那冷清清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钻了进来，略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痒意：“不是我……但是我想请你去救个人。”

聂浅草只觉得喉间燥热上涌，他自问

不是什么名门正道，百草堂在江湖上看似活人无数，可救治的病患实则黑白两道皆有，说得好听些百草堂心怀慈悲，济世度人，堪称活菩萨，但作为百草堂门主的聂浅草比任何人都清楚，百草堂不挑病人，问的不是慈悲，而是金银。

只要给出的诊金足够，哪怕是穷凶极恶十恶不赦之徒，百草堂不问缘由就会救人，反之……

聂浅草作为名动江湖的三公子，行医治病素来率性而为，他不缺钱，所以对金钱的需求不大，但若说他就真是菩萨心肠的好人……他忍不住嘴角翘起，说了句：“救人可以，圣雪妃用什么来换？”

三公子的诊金，可以是金可以是银，可以是路边的一颗杂草一粒石子，也可以是一个人的性命。

但七海却想，大约这个突然充斥了邪性，一改老好人模样的青年，想要的绝对不会是她的命。

果然，聂浅草缓缓道：“用你最珍贵的一样东西来换，可好？”

他说的十分温柔，像是在哄孩童一般。

七海收回手，手指弹了弹不存在的灰，神情淡漠道：“那算了。”

他不禁又是一怔，而后倏地笑了：“看来你要救的人并不重要。”

七海摇头道：“不。”顿了顿，道，“ta就是我最珍贵的……没有之一。”

她讲话没头没尾，乍听颇有些生涩难懂，可聂浅草却是听懂了，望着那双澄净的双眸，他内心倏地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

恼意，不管她口中所指的这个ta是男是女，是她父母亲人，或者根本就不是人，总之，七海的这个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认真无比的回答让他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子破坏欲，他突然坏心眼的笑了：“那ta死了，你也一样失去了这个最珍贵的……”

“谁说ta会死？”七海突然打断他，眼神古怪的睨着他，既任性天真又残忍霸道，“我不让ta死，ta就不能死！死了也得给我从坟墓里爬出来！”

聂浅草笑了，真心实意的：“这口气倒有几分像是百草堂的蔡长老了！”蔡老头将近八十高寿了，江湖人送外号“鬼见愁”。

鬼见了这位圣雪妃愁不愁，聂浅草不清楚，但他心里明白，眼前这一位看似心无城府，但能够长久掌控香雪海的人，能够让素问等人俯首，绝不是一个毫无头脑心机之人能做到如此的。

既如此，和明白人沟通交流，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容我冒昧问一句，圣雪妃要我救的是何人？”

七海目光悠远的望向远处，不知落点在何处，她好像在看什么东西，又好像只是单纯的把目光放空。

“救一个好人。”她幽幽的答，好人二字出口，她嗤的一笑，似不屑似讥讽，“ta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但在我看来，ta就是在往做好人的路上一路狂奔作死呢。”顿了顿，依然是那种任性霸道的语

气，“ta越是想作死，我偏偏不让ta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