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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绣要的就是贾母的一句话，却不必赶尽杀绝。尤其是袭人才破了瓜，这会出来兴许就被这堂上的嬷嬷媳妇看出什么来，那可就赔上她一条小命了。

  早有机灵的小丫头去后头碧纱橱里传话了，朱绣看人进去，知道袭人少不得吓破胆子，才道：&1dquo;叫老太太为着我动怒，是我的不是。只是老太太看在宝二爷的面上，再不要生气火，一来宝二爷孝顺，叫他知道为他的丫头，少不得愧疚难受；二是宝二爷如今也大了，爷儿们都要个脸面，这点子小事很不必正儿八经的说。我只不给她们做，日后再有这样的，我也不来回老太太，自己就抄起家伙事儿打上门去就是了&he11ip;&he11ip;”半个字也没提袭人。

  凤姐亲自扶起朱绣，对贾母笑道：&1dquo;老太太怎么调理的呢，跟前的姐姐们个个都是灵慧人。你瞧这个，咱们平日还说她虽尽心有能为，只是不大说话，这会子听了，才知什么是体贴周到。”把贾母抬得高高的。

  又亲自捧茶劝贾母道：&1dquo;她说的在理，宝兄弟孝顺，何必叫他脸上不好看呢。况且咱们不落，他知道了也不能容的，他屋里的事，任凭他处置就罢了。”说着又笑起来：&1dquo;您没听这丫头说下回自己抄家伙打上门呢，哎哟哟，老祖宗可别气了，我还等着看这么个好模样的丫头怎么打上门去呢&he11ip;&he11ip;”

  贾母脸色才和缓过来，堂下人皆不知，唯有她自己知道，这朱绣丫头虽在自己跟前伺候着，可根子上已给了林家了，只怕她的身契如今就在黛玉手里呢。

  她心里疼爱外孙女，再有就是林如海在南边经营的很不错，就连老亲甄家听说府里接来黛玉，还特特使人送了礼来。贾母这天着意抬举朱绣，就是为抬林家的颜面。况且就算朱绣仍只是家下的丫头，在这屋里，除了鸳鸯也就数得上她和琥珀了，袭人那蹄子是猪油蒙心混账了。

  贾母对袭人心里厌了一层，只对朱绣笑道：&1dquo;好丫头，我知道你的心。今日你受委屈了，只管好生歇着去。”又叫琥珀：&1dquo;扶你姐姐回房去罢，可怜见的，寒天里起个老早孝敬我，没得着好反倒叫人欺负了&he11ip;&he11ip;”

  待朱绣琥珀去了，贾母立刻看向秋纹，喝命：&1dquo;站着，你怎么传的话，可有惊动你林姑娘？”

  秋纹无法，只得仍旧把宝玉这茬掩下，只一五一十把其他的说了。

  叫贾母又生一场气，只跟凤姐道：&1dquo;玉儿和朱绣丫头都是知礼的，饶是这么着，也没见哭叫着来诉委屈，你也听见了，一丝别的话都没有&he11ip;&he11ip;况且朱嬷嬷看她这个闺女跟眼珠子似的，这会子也不见人过来讨理&he11ip;&he11ip;”

  凤姐笑道：&1dquo;林妹妹那里上上下下都知好歹懂规矩，这也是姑妈陶冶教导的好，从根子上说，姑妈是您一手教养，可不就是老祖宗的功劳吗。”

  ——

  碧纱橱里跟火烧似的，袭人听了小丫头的传话就瘫在榻上，青白脸直哭：&1dquo;二爷，你这是要坑死我！”

  宝玉连连跺脚长吁短叹：&1dquo;朱绣姐姐怎的这么大的气性，往日她还常做些点心吃食分给外头的小丫头呢，怎么今日就告到老太太跟前去了！可恨！那样的女孩儿&he11ip;可叹可怜！有什么不虞的来与我说便是，何必闹到老太太知道呢。”只是唉声叹气，却没说要往前头去向老太太求情。

  晴雯从外头进来，听见这话，冷笑道：&1dquo;人家散东西给小丫头，是她厚道心善！你往日里还敬着人家叫姐姐呢，怎么就看不见除了老太太点口吃食，烦她做了。其余的，便是二奶奶想吃口鲜的，也是平儿亲自去求人家，还不敢让另做，只是有什么就拿点子什么！”

  说着就看向袭人，越动了气，&1dquo;那起子人心里打了什么主意自己知道，何必混赖这个痴人。要真是心里不肯，他叫秋纹吩咐话的时候怎么不拦着！我回来要使人把秋纹追回来，这位小爷不让，那工夫怎么不说话劝着！这会子倒全推到爷儿们身上了&he11ip;&he11ip;”见她那样子，到底把嘴边上&1squo;你们私底下弄的鬼，我都知道’这话咽了回去。

  袭人哭得呜呜咽咽不能自己，宝玉气道：&1dquo;你也不用多话！你既会说，就该早来说，这会子又火上浇油的做什么！”

  晴雯气的脸都黄了，不觉又添了醋意，冷笑道：&1dquo;我火上浇油？我原是糊涂人，不配和主子说话！”

  宝玉听了这话，登时就急了，挥手就把案上的玻璃钢扫到地上，碎渣子和水泼了一地，一对玳瑁鱼在地毯上扑腾。

  晴雯也气哭了起来，麝月站在旁边，本不敢说话，见状忙把两只鱼救起来，暂且搁在外厅的花缸里。

  袭人天旋地转的，满心悲苦：昨儿才得偿所愿，宝玉眼看着待自己就更不同。谁知今日就这样了，不觉将昨日想着后来争荣夸耀的心思全死了。

  谁知麝月兴冲冲的从外头跑进来，捂着胸口笑道：&1dquo;可是好了！我听前头的丫头们说，老太太要落的话叫朱绣姐姐拦了下来！”

  闻言，贾宝玉大喜，忙问：&1dquo;怎么说的？我就说她是个知道轻重的，况且平日又温厚可亲，哎，我方才原是唐突了她&he11ip;&he11ip;”

  袭人也如释重负，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只晴雯冷笑道：&1dquo;她本就是个知轻重的好人，只不过是这里有人拿大，不知轻重罢了！只盼着日后可千万别动那点子歪心思了，省的大家伙儿都跟着吃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