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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丫头,这几日你都死到哪里去了,有家不回,你娘还等着你帮她带老四呢”,一个粗嗓门在木如意头顶炸响,下一刻,在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将那锭银子抓到手里的时候,银子就被一个大大的手掌一把从她手上抠了过去。
木老两眼放光的瞥了一眼手中明晃晃的银子,他可是掐着时间,只等着街边的马车一转过街角就跳出来的,晚一步,这银子只怕要落入别人眼中,木老得意回瞧了身后的杂货铺一眼,别以为他没瞧见,刚才那姓赵的一直趴在门后头看着。他娘的,这怕是有两了吧,啧啧,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动辄赏人就是五两两的.......他的眼光望向地上的木如意,这么个半死不活的东西,只怕是活得了今天活不过明天,得了银子也没处可花,倒不如便宜了自己,多少还能指望去翻回些赌本。
木如意想要抬头看看这个厚颜无耻光天化日之下抢劫的恶棍,可惜的是,在她还没凶狠的盯上一眼恶棍的时候,在她连抢自己银子的人都没看清楚的时候,她居然晕了过去。
“木老,你简直是连猪狗不如啊,这小乞儿在街上趴了足足有一两时辰了,你那时不出来认她作闺女,现在她得了银子,你就跳出来说是你闺女了,你媳妇莫非是个仙人,一下子能生出这么大的闺女”,街旁杂粮铺的赵掌柜笑着依在门框上看着何老。
木老裂开嘴巴一笑,他才不怕别人笑话,在这青石镇上,笑他的人多了去了,“我说她是我闺女,她就是,你要看不过去,那你捡了她回去当你闺女,这银子么,我分你一半”,他晃了晃手中的银子。
“我呸,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黑心,你赶紧瞧瞧那丫头还有气没气,要是没气,我这还有草席一张,五个铜板便宜卖给你”,赵掌柜鄙夷的朝着木老瞪了一眼。
“滚!”,木老扛起木如意,朝着赵掌柜啐了一口。
青砖瓦房,高墙大院,若是外乡人看到这座宅子,只怕都要以为这是一个大富之家,只有本土本镇的人才知道,这宅子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头看着光鲜,里头却是烂成一堆渣。
木老扛着昏迷的木如意快步晃进了院中,“扑通”一声,他随意将木如意往地上一丢,径自走进了屋内。
“吱呀”一声,木老没稳住身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文鸣他娘!”,他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就势飞起一脚将地上已是散架的椅子踢得四分五散。
木氏手里端着一罐冒着热气的汤饭从门外走进来,见着地上四分五裂的椅子,眼神蓦的一变,将手中的汤罐往着桌上重重一放,双手叉腰便朝着木老骂将起来。
“这又是在哪里受了气回来撒疯,你个木疙瘩,想当年要不是我爹瞧你可怜将你收容了回来,你早就在外面被野狗啃得骨头也不剩了。现如今,偌大的家产被你败光了不说,你,你还要将我这最后的念想给毁了,木老,我,我和你拼了”,木氏疯了似的朝着木老扑过去。
别看木老在外面油嘴滑舌无赖一般,在家里是惧怕木氏惧怕到了极点,但凡是木氏张嘴,他不敢说个不字,眼下他瞧着木氏疯了似的扑上来,连手臂都不敢抬一下由着她又抓又挠,谁叫刚才没眼力见,将这张素日老丈人常坐的椅子给坐塌了呢。
“去,半个时辰内将这张椅子恢复原样,否则,你就滚出这个家再也别回来”,木氏累了,气喘呼呼指着木老说道。
其实一把椅子不值得木氏生这么大气,椅子是她爹当年亲手打下的不假,但这屋里屋外哪个地方不是她爹当年一把汗一把血挣下的。木老是好赌不假,但这家道破落还真不能都算在木老头上,要不是爹临走的时候将一大半的财物尽数赠给土家,家里的日子也不至于这么没落。每每想起那一大箱一大箱的金银被土家扛走,木氏就气得想吐血。
当然,比起那拿不回还总让自己怄气的财物,她更气的是木老又是空手回来,米缸都见底了,再也不弄些银子回来,这一大家子可就要喝西北风去了,自己虽是在外揽了些活儿回来做,可这又能抵上几个钱。原本想指望大女儿补贴一些的,可她那婆婆却是抠到恨不得连脚上掉下的死皮都捡起来当肉吃。至于二女儿,倒是愿意让木氏指望,只奈何她夫家贫的比自己这边更甚。想起女儿,木氏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命好苦。
木文鸣手里捧着卷书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脸颊消瘦,略带着青白,很明显的营养不良的症状。才在外面被人嘲笑了一番,回到家中又听着爹娘拌嘴,心中陡然生出无限的怨恨,再往着堂屋望去时,眼中明显带着丝丝阴怨。“这是个什么东西,黑不溜秋的”,他一脚踩在一个软绵的东西上。
糟了,把那丫头忘了........听着屋外传来的大儿子的声音,木老一拍大腿,下意识的就讨好的朝着木氏望去,“文鸣他娘,你看,这是什么,嘿嘿”,献宝似的将明晃晃的银子捧到木氏面前。
“拿来”,木氏迅将迈出去的腿从门外收了回来,一把抢过木老手中的银子。两,绝对有两,够家里买两个月的米了。
“赌赢了?”,小心的将银子收进怀里,木氏脸上绽放出笑容。
“他娘,晚上,是不是........嘿嘿”,木老挤到木氏身边挤眉弄眼。
“滚,没听见鸣儿回来了吗,还不赶紧去给他打水洗手”,木氏推开木老,转身往院里走出去。她最为得意的就是这个儿子,当年招了木老入赘,第一胎就争气的生下了木文鸣,只是,后面接连胎却都是闺女,自此,木文鸣就是木氏手心里的宝。
痛,痛死了,木如意使劲的弓着身子以缓解肚子上疼痛。逐渐清醒的意识几乎又要被这突于其来的疼痛湮灭。
“木老,你给我滚出来”,母老虎般的声音响彻院中。
木如意眨眨眼睛,无辜的看着眼前突兀出现的两张大脸,这又是在哪里,这二人又是什么人,自己明明是在街上怎么又到了这里,她的意识还维持在昏迷之前的那一刻。
“爹,你哪里捡回来这么个东西”,木文鸣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正好溅到木如意脸上。
“好了,先别问了,你跟你爹进屋洗手去,娘将她挪到柴房去”,木氏和蔼的望着自己的儿子,在知道木老带回这么一个又脏又丑的丫头时,她是暴怒的,但在得知两银子是从这丫头手上拿来的时候,她打算做一回好人,既然木老将这丫头扛了回来,那她便做一次好人,收留这丫头一晚,死活就看今晚了,死了,明日一早就将她扔到镇外去,活着,就让她帮自己做工。
木如意欲哭无泪的躺在柴房干硬烙背的柴垛上,沮丧,甚至有那么一丝恐惧,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哪怕她已经活过一世,可在面对眼下一无所知的环境时,她照样有那么一丝害怕和茫然。()&1t;!--7198+d2com+3o695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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