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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是宝鸡人，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很浓郁的陕北风情，照壁上垂了好几串朝天椒，表明身份。桌子是深棕松木制的，雕着寿星仙桃，太师椅上铺着洋红软垫，坐起来很舒服。里头人很多，许娇娇叫了两碗葱油拌面，一大一小，外加酸辣瓜条与卤肚丝。辣椒油是店里大厨自己炸的，白芝麻放得多，十分香。高手在民间，陕西大厦都不一定有这里的味道正宗。

“我从来没见过你喝酒。”许娇娇又要了一听啤酒，项阳摇了摇头。他需要时刻保持头脑清醒手脚敏捷，所以酒精等是一律禁止沾用的。

等着上菜的时候，许娇娇开始跟他聊家常。

“我跟阿白哥说了，这么长时间也该给你放假了。”许娇娇微笑着望他，“20天够不够？”她是个贴心的女雇主。

若不是她提醒了，项阳几乎忘记这件事。的确，他已经跟了她半年多了。除了偶尔的休息日之外，他还没有什么假期，因此很久没有回家探望过父母。但是自己离开之后……项阳迟疑了一下，问道：“你这里呢？”

许娇娇轻描淡写的说道：“还有别人呢。”说完，就张罗着吃东西。

很容易就被取代的存在。项阳对自己的定位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了一句：“谢谢。”

许娇娇果然说到做到，没几天就有一个叫做宋宇的小伙子过来找项阳交接工作，虽然是20天的短工，也是一丝不苟，精神可嘉。宋宇是许霆海的保镖，临时抽调过来替班，看得出来许娇娇与他相熟。

项阳也没什么可藏私的，就把平常许娇娇的作息简单交代了一下，又把自己的房间指给他。宋宇却说自己睡客房就行，一看就不想安营扎寨。许娇娇在一旁笑眯眯的瞧着，嘱咐项阳路上小心。临出门前，塞了一个红包给他，请他代她向他的父母问好。

许家对人慷慨，除了年终奖，还有半年奖，着实让人大开眼界。项阳的月薪是五位数，还管吃管住。上个月拿到半年奖，足足三十万，而且还是税后，真是不能再体贴了。许娇娇送的红包里装着一张□□，里头存了八万块钱。

项阳的家在东南沿海的小城，所以他水性才练得好，能被选拔进夜豹。回家坐高铁也就是五个小时的路程，不算远。父母都是当地安分守己上班的工薪一族，见到儿子突然回来，又有20天的假期，简直大喜过望。

见到儿子气色很好，当爸妈的都放了心，知道过得不是苦日子。又说起当初退伍之后就应该回家来，一个人在外头实在是漂泊了些。项阳却没有多说什么。至少在目前，他还是想回到那个城市。甚至，刚刚离开一天，他已经觉得自己有些怀念那里。

“有女朋友了么？”项妈忍到晚饭才问这句话，也是忍得十分不容易了。

项阳摇了摇头，一面往嘴里扒饭，一面含糊说道：“不着急。”

项爸给老伴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不要操之过急。现在的年轻人最有想法了，得顺着毛摩挲才行。

20天说快也快，简直一晃眼就过去了。项妈一想到儿子离开了，明年才能回来，就忍不住哭。项爸取出一个存折来，老两口省吃俭用攒了一笔钱，外加儿子这次带回来的十万块钱，一分不要，给项阳让他回去买房子。

“你没有房子，姑娘肯定不愿意跟你。”项爸这样说道。听起来很有道理。

项阳推了回去，女朋友哪里能那么容易找到，可不是房子不房子的事情。再说了，这些钱在那里也买不到什么房子。老两口拗不过儿子，只好把存折收了回来。

项妈说：“你一个人在外一定要注意身体……下次能带个媳妇回来就好了。”

项阳笑了，摇了摇手，跟父母告别，转身踏上了北归的列车。

高铁已经很快了，但他还是觉得慢。

项阳比预定时间早了一天到家，宋宇当时正在客厅看电视，见他开门而入，忙站起身迎接，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果然临时工过得不舒坦啊。

“我走了啊。”宋宇并不多么的寒暄客气，干脆利落的甩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项阳有点发愣，主卧的门忽而打开，正是冯一衡挽着许娇娇走出来，二人贴在一起，非常亲密的样子，见到项阳，两个人表情都有点惊讶。

“你回来了！”许娇娇率先反应过来，语气亲热，有久别重逢的兴奋感。

冯一衡感觉敏锐，他瞥了一眼女朋友，再看向项阳依旧很客气：“项先生一路辛苦。”

项阳点了点头，知趣的提了箱子进屋。过了好一会儿再出来，这时客厅只剩下许娇娇一个人，手里握着一个甜白小酒盅，几上摆着一个青瓷瓶，一碟茶干，屋子里弥漫着醇厚的酒香。

她听到声音，转脸瞧着他，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笑道：“好像晒黑了。”

海边小城，日光浴最合适了。

冯一衡已经走了。项阳低着头坐了下来，觉得嗓子里一片干涸。他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许娇娇偏偏又坐在他的身侧，他能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气息里混杂着一股陌生的味道。冯一衡的香水味。

“家里都好吧？多住些日子也不要紧的，反正宋宇这家伙也没什么事……竟然不打个招呼就走了，要不要这么过分！”许娇娇与他不见任何生疏，依旧像老友一样聊天。

项阳皱眉看她坐在旁边豪爽的一口一盅，那酒的味道如此浓烈，一闻就知道纯度惊人。她敢这样喝。

“干嘛这样看我。”许娇娇察觉到他的视线，忽而抬眼，因为酒精的缘故，她的眼皮微微泛红，眼神也不同以往的清净，带着些迷离恍惚……还有些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