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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黑雾惹湖波（第1页）

近几日，楚家军营中异象频出，大半夜不知哪里来的运送物资的队伍，乌泱泱送来了好酒好菜，再仔细打量，那酒竟是千岁春。此等贵重之物，怕是长宁权贵也难以海饮，此刻就那么随意地摆在楚家旗帜下面。

一众权贵子弟，世家门阀，各个伸长了脖子揣摩圣意，莫非近日楚家军军功赫赫，重获圣宠？

“大哥，这酒真不错！回头喝咱们之前那些，就像水一样！”张德开那几个手下的将千岁春猛喝下几大坛，一边打嗝一边对他招手。

反观张德开是站在一旁往葛桓营帐那边警惕地观望着，一点不敢松懈。之前驻守长宁时的见鬼经历，让他更肯定那日所见的女子是个鬼。而此刻那美艳的女鬼正进进出出主将营帐，为葛桓端汤送水，十分周到。而葛桓又对其万分信任，懂事些的小兵遇见那女鬼已经改口叫了嫂子。

正想着，那被他称作女鬼的，袖手一招，唤他过去，明艳的脸庞春风得意。

“你们将军有事找。”说罢又往灶房去了，最近葛桓的三餐都是她亲手做的。

张德开忧心忡忡地进了营帐，眼见葛桓气色好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来，“将军找我。”

葛桓撑起身子，“虽然探子来报近日敌人不会出动，你们也不能这样放松，日日饮酒。保不齐人家那探子也在咱们这里，就算楚家军没问题，其他那几处眼线不能不防。”

张德开解释道：“我也是这样想的，现在他们分四组轮流休息。且这酒也真是奇了，喝完虽有晕眩，但这身子骨更硬朗了些。我这后背筋骨之前受了伤，眼下已经大好了。所以才让他们也喝点，就当是治病了。”

葛桓见他已有对策，满意地点点头，“我也喝了那酒，的确有用处。”

“还有一事……”葛桓知道他们从前很是看不上楚沧，“派出去几个认识楚沧的，若是发现他，领他走咱们暗路秘密入营。”

“什么？楚……他来干甚？”张德开虽不喜欢楚沧，从前也戏弄过他，可毕竟这是老将军唯一的血脉，不由自主为他担心起来，“我这就去安排。”

“站住——”张德开又被葛桓叫住，他从未在对方脸上见过这样为难的神情，“那日所俘获的敌军有多少人。”

葛桓深陷敌军包围的同时，也牵制住了敌方精锐力量。他们一部分步兵，被那些世家子弟抓住，悉数带了回来。

“一千多人。”

葛桓低头沉吟了会，秘密交待了几句，张德开茫然无措地听着，最后点点头，算是明白了他那神情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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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地移位是仙术，青奴是鬼自然不会，他们或骑马，或乘舟，或辛苦腿脚，一路北去。北地的秋早就肃寒，孤叶在下落的过程中，就已四分五裂。

青奴将消息递送给了酒娘，作为谢礼，她回了一包沉甸甸的盘缠。

舟行湖中，寒鸦低鸣，楚沧一脸心事重重，青奴问他，“去了能做什么呢，既不能抛头露面，又无法叫停这场战事。”

“书信到底是假借人手，我要知道长宁发生了什么。”楚沧看看舟行处阵阵涟漪，一只手揉了揉坐的发麻的腿。

青奴趴在小舟檐上，手指戏弄这水面，搅乱了楚沧的倒影，“我就怕你还有别的心思，你是人，只有一条命。”

“从前不知道，如今见了你，又见了这么多生生死死，好像又不只一条命了。”楚沧苦笑了一笑，无奈自己的心思躲不过青奴的眼睛。

青奴哼了一声道：“那是机缘巧合处处算计的结果，你算得过人家吗，若是那么容易，人人如猫一般九条命，又哪来这么多辛苦的筹谋。你用自己的命去赌，输了没人救得了你。”

“那便不救了。”楚沧云淡风轻般地说着，惹来青奴频频皱眉。

“那信是埋了，不是没了，里面字字写得清楚，你有能耐再去，若没把握留得青山在才重要。”

楚沧将小山在手上打着旋儿把玩，“我不是青山，楚家军才是。”

船夫的桨愈发缓慢，整个人从之前的精神矍铄，变得有些昏昏沉沉摇摆不定，随着他眼皮一闭，那船桨应声掉落进湖里。湖水的波澜逆向翻滚，颜色由灰蓝转墨青。

楚沧伸手将老船夫那险些跌落到船外的身子拉回来，将其侧放到安全的地方，再往四周望去。湖水一滴滴兴奋地跳跃着，直往船上涌来。

“不对劲。”青奴看着这情景嘟囔了一句。

楚沧不可置信般看着她，“这还用你说？太不对劲了！”

舟身被湖水推得左右摇晃，青奴没站稳被推进了湖里，楚沧伸手去抓，却被湖水挡住，他刚要往下跳，却见一团黑雾将湖中的青奴卷了起来，而她好似失去了意识，晕倒在这团黑雾之中。

楚沧情急之下将小山投掷过去，妄图将这黑雾打散，却见那黑雾散而再聚，正好躲过了小山的来路。

本以为失了兵器，要落下风，却见小山掉进湖里，那湖水厌弃一般将它吐了出来，正好重回楚沧手上。

黑雾缓缓下落，碰到湖面那些雀跃的水滴时，渐渐幻化成四肢，那是个黑衣黑裤的男子身形，刚刚现形的双臂紧紧环抱住青奴。对方的脸庞不甚清晰，依旧迷雾之状，高束的发尾如群鸦展翅高飞在空中。

他一只手稳稳抱着青奴，另一只手平伸，从掌心缓缓而出一把锋利骨刀。

楚沧顿时焦急起来，不顾这诡异的墨色黑水，他纵身一跃跳了进去，往黑雾男子处游去。奈何自己肉身凡胎没办法更快，他眼见那骨刀往青奴身上划去。

刀落在了长命缕上面，对方想将长命缕从青奴身上抢走。看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楚沧稍稍放下些心来，可不想长命缕刚被刀划开一丝丝缝隙，青奴倏地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发出他从未听过的尖利叫声，内里夹杂着痛苦和绝望，就连那诡谲万分的湖水都被这一声尖叫吓得安静下来。

黑雾手上的骨刀裂了一道缝隙，从里面缓缓流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