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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旦,我们一入了吴国,便不能再想越国之事,虽然大王宠爱,可是不代表他对我们没有猜忌之心,这些年,我们一直小心翼翼,从未有过越矩之事,才让大王信任,又何必……”我叹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说到底我心中向着夫差,对越国的情感并没有郑旦如此这般深。
“西施,你何时变得这般……无情,越国是生我们养我们的母国,现在越国的百姓正在遭受苦难,你真的能这样视而不见么!”郑旦望着我,对于我对越国的冷漠有些难以置信。
“是越国先放弃的我们!”我望着郑旦,深深吐了一口气,“他们将我们送来吴国取悦夫差,却又背地里对吴国有着不臣之心,若有一日东窗事发,可有想过我们的处境?”
我到现在都不敢想这一日的到来,若勾践真的攻吴,夫差可还会如今这般对我,或是直接将我与郑旦赐死。
郑旦一愣,显然没有意料到我会说出这番话。
“总之,我不会放任不管,我虽人微言轻,可我也要去求大王!”过了许久,郑旦才开了口,转身便离开了璋台宫。
我看着郑旦离去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
夜间,夫差来了璋台宫留宿。
我为夫差解开发髻,又替他换下衣裳,夫差最近总是有些头痛,我便轻轻抹了精油为他按起了头穴,试图让他缓解一些。
夫差闭上了眼,静静地享受着,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今日,郑旦去景阳宫为越国求情借粮之事,寡人想着今夜你也该与寡人提及此事,寡人等了半晌,你却怎么一言不发?”
我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许久才道,“那大王答应了郑旦么?”
却只听夫差轻笑了一声,转过了身子,将我的手握住,一双如鹰隼的眸子此刻却是盯着我瞧,似是要瞧进我的心底。
“没有。”他如是回道。
我与他眸子对视着,听着他说完就低头笑了笑,又回道:“大王说过,后宫不能干政,这借粮之事事关国本,一切当由大王自己做主。”
夫差又低头看了我许久,方才道:“可是,刚刚,寡人改主意了。”
我闻言抬头,只见夫差的眸子染了笑意,握着我的手也紧了一分,“越国是你生养之国,寡人知道,你心里定是希望寡人借粮的。”
“大王……”我望向他,眸中已染了一丝雾气,我该如何告诉他我并不在意越国,我在意的,始终只有他一人。
夫差看着我这副模样,将我拥入怀中,叹道:“勾践割爱将你送了吴国,寡人就当是还礼于他。明日,寡人就将十万石粮食借与文种,让他满载归越。”
我红着眼眶望着他,却终究说不出一字来,只能紧紧回抱着他,我该如何才能帮到他,不让他走向那命定的结局,我究竟该怎么办?
第90章越王来吴
听说夫差借粮于越国后,第二日在朝堂之上,伍子胥与夫差又发生了剧烈的争执,这伍子胥或许是对夫差一片忠心,只是一昧的劝诫却丝毫不顾君王颜面,终究有一日会出事吧。
过了不久,又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越王勾践带着谋臣文种亲自前来吴国拜谢夫差。
勾践竟亲自来了!他究竟有什么目的!难道仅仅是为了夫差借粮一事前来?
我突然想起初次见面时他漆黑的眸子好似寒潭般深沉,一眼望不到底,教人不敢与他对视,这样的人若不是至真至纯,便是心机至深。
想到吴国最终会灭在他的手中,我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而我一介女子,终究无能也无力改变这最终的结局,我若去和夫差说勾践的复国野心,他又可会信我?我摇了摇头,终究是不能说,不敢说,我怕历史会改变,更怕我与夫差的情分到了尽头。
“西施!听说越王来了吴国!”郑旦听了消息,便来了璋台宫。
我看着郑旦又谨慎又有些激动的模样,点了点头。
“越王怎么会亲自来了吴国!”郑旦又道,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想必是为了借粮一事。”我叹道,又或许是我想多了,勾践真的是满怀感激才来亲自向夫差道谢,不然承受了那三年马奴的屈辱,想必在成功之前并不愿再见这吴国的人吧。
“借粮。”郑旦小声念叨着:“我上次为了借粮之事去求大王,大王婉拒了我,却不想第二日又借了粮与文种大人,大王的心思还真是难测。”
我看着郑旦的模样,轻叹了一声,希望这借粮之事不会对吴国造成影响。
夜间,夫差设盛宴款待勾践与众臣,后宫各位夫人也都出席参宴。
在我进了殿中,景阳宫中已陆陆续续坐了不少臣子与嫔妃,相国伍子胥与太宰伯嚭已经落座,只是两人虽然相对而坐,在旁人眼中却是一眼便看出气场不合,各自喝着案前的酒,彼此横眉冷对,不甚搭理。
不一会儿,各宫的夫人们盛装一番都到齐了,吕夫人坐在我们对面,对我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我亦是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越王勾践到!”不一会儿,只听殿外传来寺人的传唤声。
我闻言猝然抬头,只见勾践穿着一身灰衣长袍,并不显眼,周身也并无配饰,只是这样缓缓踱步至殿中,虽然这般故意掩饰,却仍旧掩盖不了他那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
他身后跟着的想必是文种大夫,身穿一身朴素的青袍,跟在勾践之后,一双眸子如曜石般幽深,微微眯着,流光中不知在想着什么心思。
文种率先看到我,与我对视了一眼,竟朝我点头笑了笑。
我一愣,西施在范府待了三年,而史书上范蠡与文种又是好朋友,想来这西施前身与文种定是见过面的,而我却是第一次见到文种,想到他这副平易近人的模样,我有些难以想象那灭吴九策是他提出来的,还是说这外表只是他的表象。
我只能朝文种亦是点了点头,算作不失礼貌的回应。
却不料方收回眸子,却正对上勾践打量的眸子,我与他两相对视一眼,便很快低下头去,他的眸子有一闪而过的惊艳与探究,而我依旧不是太敢与他对视。
这种敏感的场合,我离他们还是远些更好。
“大王到,王后到!”只听殿外传来寺人渠的声音。
只见夫差一身玄衣进了殿中,玄色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
同样是王,两人的衣着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勾践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一瞬间便被夫差的霸道肆意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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