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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事（第1页）

“小艾，他们就要回来了，你开心吗？”爱丽丝看着窗外正对城门的方向，修剪花枝的剪刀剪破了手，她却毫无知觉。

“我应该开心吗？”艾希利亚没有这样的感觉，但为了照顾母亲的情绪，他应该给出一个好的答案。

“当然啦，这是我们的家，和家人在一起怎么会不开心呢。”

爱丽丝，梦幻般美丽的名字，也的确人如其名，是个如梦似幻的美人。夜晚朦胧的月光照进整个房间唯一的窗口，房间里只剩下她不断修剪花枝的声音，咔嚓，咔擦，她淡紫色的长卷，清浅的银色眼眸，和手指不断滴落的鲜血在黑色的背景里更鲜明。

“小艾。”爱丽丝的脸庞在月色的映衬下苍白的近乎透明，她看着自己远方的爱人，眼中满是柔情缱绻，像童话里等待王子救赎的公主，满怀对爱的憧憬和希冀。

“你说，他是不是也像我期盼他一样期盼着我。”

当然不会。

鲜红更刺眼，这炽热的，浓郁的，爱恋的鲜红色。

她端坐在王座上，紧闭双眼，双手交叠平放在腿上，华丽的衣装淡化了她温柔的容颜，令她整个人的气势变得傲慢又锋利，这一身衣服，西泉和叶记得，这是艾希利亚登基时的礼服。

艾希利亚俯身在她额头上留下一吻，想不到这具早已没了灵魂的身体还能唤醒他久远的记忆，真是不可思议。

“妈妈，我带绮莉来了哦……”艾希利亚眼前的画面忽明忽暗的闪烁着，精力一下子到达了临界点，他觉得自己有点困，站起身时猝不及防的向后倒去。

“小心！”西泉和叶身形一闪，立刻来到艾希利亚身边，没等他伸出手，一只手就从背后稳稳接住艾希利亚。

叮当，空中好像有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带着一连串颤音，远远扩散开。

“早知道就让你早点回来了。”凌彻拎起艾希利亚，无奈道。这两天为绮莉忙前忙后的，今天又没有好好休息，凌彻早知道他会睡着，幸好他来的及时，没让艾希利亚在别人面前栽跟头。

“他怎么了？”绮莉快步走上去扶住艾希利亚，见他气息平稳，不像受伤的样子。

“他睡着了，我们先回去了，出门的钥匙在绮莉那里。”

语毕，绮莉胸口飘出一个吊坠，六边形的白色宝石中包裹着银线勾勒的魔法符号，每个角度都能看到不同的图案，一条银色的细线镶嵌在侧边，从缺口处延伸进里面，交织组成独特的密码，在光影变换中显现出一串串细碎的流光。这是艾希利亚宝库的一半钥匙，上面刻着皇帝的名字，有打开他大部分锁的权限。

绮莉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没有穿越空间的裂痕，就像雨滴融于水中一般自然，不知怎么，心里微微有些不适。

睡着了？真的有人会上一秒好好的下一秒就站着睡着吗？西泉和叶无语凝噎，还有这个男人……他一直跟着我们吗，竟然没有一个人感知到他的存在，他究竟是什么人？西泉和叶翻遍了身在王城四年的记忆也想不出在哪里见过他。

“皇帝陛下太过劳累了吧，看来他对这场宴会非同一般的关心啊。”

西泉和叶回神见对面的人直勾勾的盯着绮莉看，把绮莉拉到身旁，侧身挡住她的目光。

“您是皇帝陛下的爱人吗？”少女没有移开眼，仍旧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绮莉。

“别瞎说啊！”西泉和叶警惕的盯着少女问道“你是谁？”

“抱歉，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文月河。”少女转转手上的戒指，略微上挑的眼尾让她看起来有点狐狸般的狡黠，但她身形挺拔，一举一动潇洒干练，很有军人的风范。

和她同名的人也许很多，但西泉和叶知道的文月河可能只有一个。

“是陛下邀请来参加宴会的客人。”

“什么宴会？”西泉和叶好像想起来了，他丢在桌上的那封还没有好好看过的信。

“我原本也在想，让皇帝陛下走出幕后主持参加的第一个宴会意义究竟是什么，现在我好像明白了。”

西泉和叶从不爱参与这些场合，本来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或者说在见到绮莉之前，他根本想不到事情会展成这样，他想起姑姑的话，回头看着绮莉，像前一天刚设立目标，第二天就要被驱赶着到达终点，命运瞬息就能转变模样，丝毫不给人留下喘息的机会，他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惊慌之下，手掌按在爱丽丝肩上，这个触感，竟然不是雕塑？怎么可能，他们不是早就被安葬在皇家陵园里了吗？

门外树影摇动，像一只枯瘦的鬼爪，爪下是无数倒横的尸体，他们脸上还残留这惊恐的神情，结界外模糊的不成样子，和旧皇宫曾经的景色重叠在一起，空中扭曲的云彩似亡魂叫嚣，碎石浮在他们头顶，爱丽丝端坐在王座上，脚下满是略过火焰的灰烬，在暂停的时间里，人心仿佛能生出无数荒凉之感。

人生来畏惧死亡，因此对亡者有无限联想，例如鬼怪妖魔什么的，西泉和叶一直觉得这是骗小孩的把戏，但在此境地，他切实感受到了如实质般的恐怖气息，仿佛真有亡者的泣血的灵魂在他们头顶盘旋。

离开结界后，文月河就立马告别离开了，西泉和叶也跟着在皇宫门口下了车。远远看，偌大的皇宫好似空旷的无人区，门口没有巡逻的守卫，远处也没有仆人走动，看上去有一种荒谬的不真实感。路边并排的灯柱异常的高，整个皇宫比正常建筑高出许多，有种宗庙神殿一样的巍峨感，顶层银白的灯壳托着淡粉的灯珠，像巨大柔软的珍珠，灯光刚好铺满整个道路，那辆离自己而去的马车越来越渺小，逐渐消失在灯光尽头。西泉和叶拨了拨手环状的智能终端上投出的光屏，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虽说通讯仪器没有什么问题，仅仅是联系不到西泉樱，他还是不免有些担心，以防万一，他必须得亲自写一封信交给姑姑，还有宴会的邀请函，他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过，他已经没有时间慢慢整理了，必须尽快把东西交给绮莉……西泉和叶把手插在兜里，抬头看着月亮，春末的晚风还带着凉意，如冰冷的电流一样窜上头脑。

他等的人会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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