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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听闻此事的庄敬航心里纳罕起来,心想便是聚会,也该是在秦尚书家中,怎会借了庄侯府聚会,且邀请之人,俱是庄家人,心想秦尚书此举必定居心不良。但因他不知嫁妆一事,也猜不出秦尚书此举何意,到了众老爷休沐那一日,也随着庄家三位老爷去了。
庄大老爷本要他留在家中读书,但庄敬航一句要去请教庄侯爷,反倒叫庄大老爷自己先赞同他同去。
却说庄学士府三位老爷进了侯府,到了庄侯爷的书房,待小童通报,掀了帘子进去后,就见满地摆着玉如意,玛瑙宝瓶等物,满满一地,灿烂非常。
庄大老爷并不认识这些东西,与庄侯爷,庄族长,古太傅并秦尚书等人彼此见礼后,就笑道:“侯爷这是做什么?若说晒东西去霉气也过了。”
庄侯爷却不笑,皱着眉头将一份嫁妆单子,一份当铺单子递给庄大老爷。
庄大老爷看后却不知是什么,经了庄侯爷提点,才认出是元配的嫁妆,怒道:“这孽障!竟敢败坏他母亲的东西。”
秦尚书冷笑道:“先不问这些东西是不是外甥当的。敢问先姐夫,家姐的东西是谁保管的?又怎会到了外甥手上?论起当铺里的账,他十一二岁年纪就拿了东西去当,怎家里也没人追究?”
庄大老爷道:“哪里没有追究,为了此事我打了那孽障不下百回。”
秦尚书听了,只是对古太傅道:“太傅,你听听,你听听。果然是棍棒底下出孝子。”
听着秦尚书冷嘲热讽,庄侯爷皱着眉头对庄大老爷道:“大哥,稍安勿躁。如今这东西还不一定是政航当的。最后一笔典当的,是一对玉如意,典当人是政航的小厮广白,那广白如今就押在后面,那小子先嘴硬,后挨了几板子,就全招了,说是嫂夫人叫他当的。”
庄大老爷听了这话,怒上心头道:“既然是那孽障的小厮,就是他典当的,这还用追究什么?物以类聚,那孽障的小厮也不是好的。再则,当真是侯爷亲自问的吗?若是旁人,少不得有屈打成招之嫌。”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眼秦尚书。
庄侯爷听庄大老爷不信是庄大夫人叫人典当的,与庄二老爷对视一眼,很有些无奈地道:“是小弟审问的。”
庄大老爷听了这话,就不再辩驳。
古太傅一把年纪,满头白发,哆嗦着一把胡子,鸡皮一般的手颤颤巍巍地端着御窑茶碗喝茶,然后慢悠悠地放下茶盏,开口道:“既然不追究是谁典当的,那就追究是谁给庄家小少爷的吧。总有个监管不力,教育不当的罪名。”
庄敬航也看了庄秦氏的嫁妆单子,听了庄侯爷的话,心里却不似庄大老爷一般听而不见,反倒微微有些抱怨,心道母亲何至于做事这般粗心,留下把柄,于是恭敬地道:“晚辈不才,却也知这继母难为。若说教育不当,家母……”
秦尚书咳嗽一声,那边庄侯爷也有些不喜。
庄二老爷忙道:“长辈说话,你且在一旁听着,不要出声。”
庄侯爷望了庄敬航一眼,开口道:“你去寻了你哥哥们读书去吧。”
庄敬航见众人撵他,庄大老爷又碍于众人不能出口护他,咬牙出去了。出去后,不好在外头听墙角,慌忙回家去告诉庄大夫人。
庄大老爷道:“那孽障实在混账!若说心血,我花在他身上的心血比敬航多上百倍。想他幼时读书识字,哪一样不是我手把手教他,偏他懂了事,就样样与我对着干。顶撞他母亲不说,更是不学无术,成日偷鸡摸狗,实在是叫人……我打他几次,他竟生了反骨。寻常的巴掌不怕,非要动了鞭子才讨饶!哎!”
听庄大老爷这一声叹息,庄二老爷忙道:“是呢,我能替大哥作证,大哥是当真在二哥儿身上很是费了一些心思。”说着,伸手拉了拉庄三老爷。
庄三老爷不去看两位兄长,只是袖着手,迷糊着眼,半响道:“新近两次大哥打政航打得不该。”
庄大老爷脸色一暗。
庄二老爷忙收了手,心道不该叫庄三老爷一同过来。
一时屋子里静下来,无人再说话,古太傅咳嗽两声,人站了起来,小声对庄侯爷说了一句。
庄大老爷等人紧张地看着古太傅。
庄侯爷却忙叫人领着古太傅出去如厕。
庄二老爷见此,忍不住觉得好笑,用拳头掩着嘴就笑了。
秦尚书望着庄大老爷,笑道:“先姐夫可知道政航在外头借了银子?”
庄大老爷不屑道:“那孽障时常缠着他母亲要银子还账,我如何不知?”
秦尚书笑道:“既然如今的庄夫人对先姐夫不隐瞒,那先姐夫也该知道借给政航银子的人,就是你如今的三舅子。”
庄大老爷一怔,脸上青筋跳了跳,脱口道:“你休要信口雌黄!不说王家也是官宦人家,不会做放贷那等事,便是退一万步做了,王氏身为人母,也断断不会放任兄弟这般带坏儿子。定是那孽障逼着他王家舅舅,叫他舅舅瞒过他母亲。”
秦尚书笑道:“如今古太傅不在,我也不就隐瞒了。不独先姐夫如今的三舅子,就连先姐夫如今的夫人也是放过债的,若是先姐夫细心去如今的夫人房里搜搜,不定就能搜出借票。”说完,又觉不应当叫庄大老爷将自己跟庄大夫人娘家王家类比,开口道:“官宦人家也有三六九等,王家如今许久没有人在朝了,只能算是旧时人家。”
庄大老爷听秦尚书贬低王家,摔了袖子,负手道:“信口雌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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