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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临稳稳心神:“好,他们都是你家人,我不是。我这个外人倒要看看你的家人怎么对你好。明天,最晚后天,我看着他们欢你出门。”
“项临!”馨柳气的眼睛发红,却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项临冷哼一声,摔上门进了浴室躲清净。
馨柳搬走后,再没回来,偌大的宅院突然安静了,也显得空寂。陆彬杨说:“瞧,这就是人类可怜的想象力,所谓高品质的生活就是把自己圈起来,好像就是贵族了,就幸福了。越有钱的人越圈的牢,古时的皇帝算是这个逻辑的巅峰实践者。”
他怀念小时候和奶奶一起住的日子,有开阔的院落,能自由的嬉戏:“齐曈,我在你家那个小区住过,就住一单元那家面馆。”
齐曈想了想,“唔”了一声。
“怎么你不表示一下惊喜?”
“那个小区二十年前住着的都是市领导和有钱人,奶奶当时已经是有级别的人了,住在那里很正常啊。”齐曈答。
“不觉得巧吗,或者说你我的缘分是冥冥中注定的?”清晨的陆彬杨心情畅快,开起了玩笑。
齐曈不语。世事难料,就像交响乐,不到休止符,谁能知道下一个音阶的高低快慢,谁又能在中途说什么“注定”呢?
陆彬杨看着她,心里怀旧的老照片情怀渐渐消散。她最近懒散了很多,应该是馨柳的离开让她失去了防备的机敏,就像项临不在,她无需时刻避让隐忍。松懈下来的齐曈总是意兴阑珊的少言寡语。
“彬杨,我想去陪陪我爸妈。”齐曈趴在阳台上,窗外高远的蓝天被窗户和树木茂密的枝叶挤成狭窄的几何形,才觉得彬杨刚才的话很有道理:她也被圈禁了,规范封闭拘谨的生活,连带着压抑了心的自由,变得干涩。
陆彬杨说:“想去就去吧,疗养院的账上还有钱没,你多打些款过去。”
“钱很多,不缺。”齐曈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对丈夫做汇报:“我妈的病还在早期,控制得很好;爸爸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体质越来越好了,右手恢复了知觉,在练习自己吃饭。”
她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以前最缺的,现在是最不缺的;从前一家人亲密无间共担风雨,现在隔在两地好久才见一面。当负担变成想念,失重的肩头空空荡荡的。
陆彬杨皱眉:“还是馨柳和项临在家时你有生气。”
齐曈听出“项临”两个字是他说话的重音,她不想越描越黑,就像此时天空飞过的秋雁,不理它,它也就飞走了。
情绪振动不在一个波段的两人话不投机,陆彬杨临走时把齐曈的唇吻得红肿。他知道自己如此的强势全是因为担心:女人和感情都是招惹不起的东西,越想抓牢,越难捉摸。齐曈最近的表现让他有患得患失的不安。
在父亲公司见到了馨柳,馨柳对他没有了从前小妹妹的娇憨肆意,冷冰冰的。陆彬杨站在顶楼的落地窗前往下看,问自己:如果进驻这间庞大的家族企业、掌控权势后,随之而来的还有兄妹不合、夫妻黯淡,这一切,是否值得?
他对馨柳说:“晚上回家吃饭吧,爸妈想你了,我和你一起去医院接齐曈和项临,顺便看看奶奶。”
馨柳眉目挑高:“少用糖衣炮弹拉拢软化我。”
陆彬杨否定:“不是拉拢,是讨好。”
“讨好”这个词让馨柳很满意:“到时让我的秘书看看我有没有时间。”
齐曈去了医院,在医院工作,注定要被间歇性的惊吓。
快下班时,她被主任叫到办公室,桌上摆着两瓶50毫升的氨基酸注射液。齐曈拿起来看,已经过期了,心里“咯噔”一沉,看向主任。
主任黑着脸:“这是肿瘤科的护士配药时发现的,你怎么能把过期的药品发出去?两个月前就集中下架处理的过期药品怎么又蹦出来的?”
齐曈懵了,急急的问:“那病人输了没?”
“输进去你就完了!不是和我在这儿说话,是咱俩一起去公安局住班房!”
齐曈松了口气,开始回忆:“主任,这药怎么跑出来的我不知道,也不是我发出去的,我这几天都在取口服药,没发过氨基酸。”
“但是这两瓶的发药核对人是你。”主任把一摞病房摆药单递给她,每一页上都盖了她的手章,红红的“齐曈”两个字被框在方框里。
齐曈解释:“主任你也知道的,取药复核的工作量大,大家都是最后集中盖章,每个人的手章都放在桌上,有时随便拿起来就盖了。这也不能说明就是我取的药。你可以调查。”
主任依旧冷淡:“药没有输进病人身体里,我也想息事宁人,现在的情况是肿瘤科揪住这件事情不放,上报了院领导,医院要查药房、要找责任人。你说不是你取的,凡事只认证据,操作人盖的是你的章,你去和院领导解释吧。”
_齐曈明白了,主任这是借力打力:他和项临同是这次副院长的后备人选,项临八成是借机想把事情闹大打击对手。没想到恰好牵扯到项临的“亲戚”,他于是揪住她不放,至于到底是谁、通过什么方式把过期药品混进来,也就不再追查了。
主任见齐曈沉默,提醒她:“这事可大可小,主要看肿瘤科的态度。得赶快处理,拖时间长了不好收场。”
齐曈出了办公室,想着,怎么办?最坏的结果是她可能被开除,最捷径的办法是去求项临,这两件事都不是她愿意做的……
快下班了,项临今天没有手术,馨柳让他等着一起出去吃饭。手机响起,不是馨柳,是此时应该焦头烂额的药房主任打来的,不料对方却是极其轻松。虚与委蛇说笑几句,项临挂断电话,静默良久,他调出齐曈的手机号,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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