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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蓝色（第2页）

身体里的氧气几乎耗尽了，肺囊瘪成一张薄薄的纸，每一根毛细血管都彻底干燥了，他需要空气，需要完全打开鼻腔猛吸一口......清甜的足以涤荡灵魂的氧气就会欢快的涌入肺部，滋润每一寸因缺氧而焦黄干枯的内脏。

吸吧，呼吸吧，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呼吸，只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呼吸而已，不会影响到任何事情。

他的魂被这声音迷惑了，他的魄被这声音蛊骗了。

鼻腔打开了一个缺口，欢迎着氧气的通行。

可没有氧气，涌入鼻腔灌入肺部的是带着酸涩味道的海水。冰冷的海水灌入肺囊马上像岩浆一样灼伤了肺叶。

痛苦让原本迷路的灵魂再次回归本位，大脑一扫混沌的阴霾再次清明起来。

不能呼吸，不能沉溺，划，继续划，继续挣扎。

不能放弃，不能放弃！

也许是求生欲驱使，从他的骨子里迸发出一股力量。僵直的四肢开始疯狂的挥动，拼了命了的往前挣着。

又是一波海浪袭来，推搡着他往前翻滚，刘江趁这机会，拼了命的往前抓，期望能抓住礁石，浮木或者任何能固定身形的东西。

可却是徒劳的，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抓住。

海浪往回退了，刘江打着滚跟着往回退。

熟悉的温暖又一次笼罩了他的身体，黑暗开始蔓延，四肢彻底失去了活力，再也没力气摆动了。

他不想放弃，可却再也没力气挣扎了。

用尽最后的力气，抱着必死的决心，他睁开了眼睛。不愿盲目着死去，他要最后再看一眼这个世界。

海水蔚蓝，这蓝一直向着遥远的地方延伸过去，向着深邃的海底渗透下去。

海底一定蓝极了。

在他最后残存的记忆里，这蓝色美得触目惊心。与此同时，海水呛入他的呼吸道，毫无阻拦的灌入他的肺部，劫掠着他的生命。

他终于失去了意识。

......

蓝色，蓝色，迷离而深邃的蓝色。关于蓝色的记忆在刘江的梦里盘旋着，蓝色的梦，他在一片蓝色的虚无里漂浮着，游荡着。

梦？死人也会做梦？

不是梦？那又是什么？

天堂还是地狱？阎罗殿还是南天门？

都不是。

嗯？雨？

下雨了？

死了还要淋雨？

怪哉。

刘江茫然的大脑依然停留在那一片美丽非凡的蓝色里，晕晕乎乎不知所往，直到他感觉到雨。

......

浊浪排空，波涛滚滚。雨季中的大海和平和从不相关，其疯狂和浩大让人望而生畏，心惊胆寒。

浪头翻滚着，一次次冲向海滩，冲刷着滩涂上光亮的礁石和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暴雨倾盆，浇灌昏迷不醒的刘江。

唔，他发出一声呻吟，眼皮颤抖，眉毛闪烁，翕动着慢慢睁开眼来。

他没死，真幸运。

磅礴的雨水打得睁不开眼睛，脑子里混沌了半天才稍微反应过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