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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一点，保姆擦着桌子，最后收拾着房间的时候，她拿遥控器拨到那个台。电视屏幕里有坐在小高座上的主持人，话筒就放在嘴边上在一个个介绍嘉宾。这个访谈节目她看过几期，嘉宾都是西装革履地上节目，唯独季成阳的这一期，他和其余两个被邀请的前辈都穿得很舒适随意，一看就不是高端的jīng英，而是常年跑在外边的驻外记者。

  季成阳的眼睛很亮，穿着黑色的上衣和运动长裤坐在沙上，就能让人想到一个特别咬文嚼字却很形象的词&1dquo;玉树临风”。

  &1dquo;我听说你在读书的时候，是全美大学生she击比赛的冠军？”主持人看他，&1dquo;在战场上有没有碰到过特别危险的qíng景，需要拿枪自卫？”他摇头：&1dquo;没拿过枪，有时候那些士兵会提供枪-支，一般我们都只接受防弹衣，别的不能碰。”

  &1dquo;为什么？”主持人自然了解背后的原因。

  但为了观众的兴，总要将话题引导的越有。

  季成阳在笑：&1dquo;战地记者从拿起枪的那一刻就不再是记者，不再受保护，这是默认的准则。所以就算是最危险的环境，我们都要克制自己自保的恐惧感，我们唯一拿的东西只能是相机而不是武器。”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让人感觉特别热血沸腾，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就有这种莫名的人格吸引力。保姆也听着这个话题很有意思，停下手里的抹布，看了几眼电视，笑着说：&1dquo;这小伙子可长得真好，爹妈也舍得他一直往打仗的地方跑？”

  纪忆笑，继续看屏幕里的季成阳。

  这是理想。他的理想。

  五月录制的节目，屏幕里是两个月前的他&he11ip;&he11ip;现在一定不是这个样子了。高考前他给自己打长途电话的时候，还在低声笑说自己找不到充电的地方。&1dquo;已经几天没有刮过胡子了，我自己摸着下巴颏都有些刺拉拉的，”季成阳当时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1dquo;下次回来，让你摸摸看。”

  ☆、第三十三章一曲小离歌（3）

  纪忆最后一次回附中，是高三合照的日子。

  附中正门口内的宽阔走道两侧，贴了七八张大红榜，写着所有人的名字和考取的学校，上边北大清华永远是第一位，北大占了两列，然后是清华的两列，原来实验班的同学四成都在这四列里。然后依次是外jiao学院人民大学北外复旦jiao大南开中科大&he11ip;&he11ip;

  北外的人不算多，她的名字是第一个。她终于如愿以偿。

  十年后，她再次回到附中，现大红榜单上写了很多香港大学和国外大学的名字，被列在清华北大之前。那时她猛然觉醒，不光是社会，就连学生时代的高考方向都不同了，隔了十年，展翅高飞的范围变得更广了。

  她高考的十年前，季成阳那个年代，出国读大学本科还是奇葩。

  她高考的十年后，似乎国内的重点大学已没那么值钱。

  很多实验班的同学看到她走过，都将她qiang行拉过来，和大家一起照合影。纪纪站得位置也很微妙，左边就是曾经的班长，右边是季暖暖。照相的老师连着拍了两张后，让大家解散，换下一个班，纪忆看班长，笑：&1dquo;我刚才没注意看榜单&he11ip;&he11ip;你去清华？还是北大了？”

  &1dquo;军校，”班长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板寸头，&1dquo;我去军校了，提前录取那批。”

  &1dquo;军校？”这倒是奇怪了。

  班长继续笑，让她等在那里，然后跑到一侧花坛上拿来同学录，递给她：&1dquo;就差你了，”班长说完，还特别翻到暖暖写的那页之后，&1dquo;知道你俩关系好，这页特地给你空着呢。”暖暖也笑：&1dquo;是啊，他特地给你留了这页呢。”

  纪忆真是比这两个曾经的男女朋友还别扭，这两位倒是坦然&he11ip;&he11ip;

  她认真写了一段祝福语，想了想，又加了一行：&1dquo;我曾经的大班长，军校可是男女分管的哦，你大学四年要打光棍喽~”班长笑，接过本子，他叹气，看暖暖和别的同学说话的背影，忽然对她说：&1dquo;她男朋友我见过几次&he11ip;&he11ip;我不好说，你最好劝劝她，我觉得她前途无量，应该找个更好的。”班长笑得时候脸上会有酒窝，可他这时候笑，只是提了嘴角。

  纪忆咳嗽了声，她含糊其辞，应着好。

  如果分手这种事能一说出口，两个人就同时系统格盘，互相没有感觉就好了。可惜，总有人走着走着，就回到了原地。如果是季成阳，她攥着，想不到他会不遵守他的承诺，她也不相信自己还会喜欢上别的男人。

  盛夏的阳光特别烈特别灼热，烤得她手臂生疼&he11ip;&he11ip;

  她将同学录塞回给班长，用手挡着日光，和他告别：&1dquo;我先走了啊，我们班要在花坛那边照相。加油，等军校一出来就是徐连长，如果再去北大念个特招的研究生，就是徐营长了。”她仍旧记得那天校门外连老师都吓到，不敢阻拦时，只有暖暖和这位徐大班长跑出来，将她和赵小颖拉出了bao力圈。

  那些无休止的考卷，还有亲密无间的早自修晚自习补课的老同学，再见了。

  季成阳似乎很怕她不能立刻适应大学生活，特地在开学前的一个深夜，和她约了时间，打了两个小时的越洋长途。因为是深夜，两个人身边都是静悄悄的，纪忆怕被门外时常夜晚起身的保姆听到，就将头蒙到空调被里，小声听他说话。

  &1dquo;刚到大学的时候，要和寝室里的同学搞好关系，天南海北的都是从不同的地方来，生活习惯总会不同，慢慢就会适应了，”季成阳像背书一样，声音带着一丝丝疲惫，告诉她，&1dquo;行礼也不用太多，不方便，你如果不想经常回家，就把夏天还不需要的衣服放在我家里，我走的时候给你理出了一个空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