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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令姜独自归了东宫。
他给怀珠排了戏赔礼,又把她从白家引到集贤楼,本打定主意跟她和好,然后带她回东宫。如今两件事只办到一件,和好虽和好了,却没顺利把她带回来。
都怪她那碍事弟弟。
书房内,陆令姜在绢素上摹了会儿前朝书法,澄心定虑,抬首一看恰好过了两炷香的光景。室外静谧落雪,室内熏香袅袅,半晌他遥感眼皮饧涩,紫毫笔还执在右手,左手撑颐竟堕入梦中。
梦中,仿佛恍恍惚惚又回到了春和景明别院,见到了那个白衣姑娘。
这回他看清楚了,她确实是怀珠。
只见她在窗棂前细心地雕着观音坠,时不时揉揉眼睛,好像很酸疼。
他靠近,想说怀珠别雕了,快快休息一下吧,梦中人却根本听不见他说话。
画面一转,来到一个昏暗的密室内,四周竖着铁栅,似是监牢。
“太子哥哥呢,我要见太子哥哥。”
周遭声音模糊,听不清外人说了什么,但很尖锐很刺耳。
见片刻后她含泪摇头,似难以置信,执著说:“……他不会的,他不会的。”
随即她站在高高的条凳上,房梁悬挂着一根刺眼的白绫,打成了一个死结。
陆令姜一急,失声道:“别!”
冲上前去想把她抢下来。
却晚了,见她哐当一声踢倒了凳子。
……
陆令姜猝然惊醒,口干舌燥,虚汗溽热了白绸寝衣,心悸不已。
又做那个噩梦了。
最近怪梦频频,总梦见怀珠有难,似预示着什么一样。他又缓了好半晌,麻木怔忡的精神才渐渐从幻境中抽离出来。
开窗通风,昨夜下雪了,银装素裹,亭台楼阁覆着一层白毯子,袅袅雪雾。
陆令姜深深一呼吸,雪的清凉潮气透过肺腑,减缓了头脑尖锐的疼痛。
不行。
放怀珠在外面总是心神难宁,得赶紧把她接回来才行。
他思量着,三日肯定是等不了了,莫如等黄昏雪势稍缓些,便去白家将她接回来,把她放回自己身边。
陆令姜敛了敛神色,唤下人进来更衣束发。
上午,两位朝中阁老和他论了论徭役和赋税的辩题,虚度了几个时辰的光阴。
下午,恰盛少暄有事要他盖个戳子,两人便共同坐下,一边赏雪,一边对弈。
盛少暄道:“几日未见殿下,怎么感觉您精神一直恍惚着呢,心不在焉的。”
陆令姜道:“失眠多梦。”
盛少暄存了几分看笑话的心思:“白小观音跟您闹气,您失魂落魄至此?”
陆令姜抿口茶:“跟她有何关系。”
盛少暄道:“有进展?”
陆令姜简单提了下这些日的事。
“天,她竟抱着腰求你?”
盛少暄啧啧,“我以为白小观音多清高,原来她要的也是位份。你别忘了你还答应了皇后娘娘向晏家赔礼,怎能把太子妃之位交到不相干的人手中。”
陆令姜弯弯唇,平平常常道:“她不是不相干的人,她和我的关系人人皆知。她一痴情的姑娘,是真心喜欢我。我今晚去接她回来,以后不闹了,跟她踏踏实实过日子。”
盛少暄调侃:“太子殿下也会跟女人踏踏实实过?不是玩玩了?”
陆令姜笑:“胡说什么,当初本就是一句戏言。那夜她太紧张……调情用的。”
盛少暄懂了,长长哦了声。
陆令姜思量片刻,又提点道:“等她来到东宫,万一见面你们嘴上可得有点把门的。胆敢欺负了她,必定饶不了你们。”
“这就护着了?”
盛少暄挢舌,“殿下也太重色轻友了,那我以后岂不开始叫嫂嫂了?晏姑娘痴恋你那么多年得哭死。”
陆令姜微笑,轻飘飘的有些得意忘形。棋局也没心思下,索性丢了。
信然执了手边一书卷翻来翻去,一副深陷热恋的状态:“别。我私下窃窃唤她的,她脸皮薄,你们乱聒噪非得吓坏了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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