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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马儿屈膝一嘶,渐渐伏服,任由她扯鬃转向,逆风回驰。
箭道上那些侧身倚坐在俪驹之上的宫嫔们早已是惊不可耐,马上这个眉宇间尽是狠色的女子,哪里还是方才那个安静柔媚的岑轻寒?
而似她这般下手凌厉的驯马之法,平日里宫禁中又何尝见过?
回途路上雪迹混杂血色,马儿忽而躁颤一下,又起癫意,她瞳底狠意愈盛,手指缠鞭欲动,却不防身侧一道黑影腾闪而过,来不及反应时身子便被人捞下了马。
牢牢落入他的怀中。
“够了。”姜乾低声在她耳侧道,将鞭从她手中收回,轻踢马肚,回到了球场之外。
岑轻寒微微抿唇,一动不动地由他抱着。
一闭眼,就见那漫天沙尘滚滚而来。
每每逢战,所剿敌马多有性烈暴躁不服易主者,带兵之人又岂是知疼怜痛的?多不过是一顿利落手段,才能令其快些伏服。
这世上无非是——
胜者为王败者寇。只有比旁人狠,才能不输与旁人。
而已。
再睁眼时,她脸上已回复了先前的平静,见他已走回韦氏座前,便顺势滑出他的怀抱,探手理了理凌乱的长裙,低眉道:“太皇太后见笑。”
韦氏面色不起波澜,懒懒道:“不知那匹凌云,当初是否也是如这般被驯服的。”
她平静地答:“凌云当初乃家兄所驯,自与妾身不同。”
韦氏盯住她的一双眼,却问身旁内侍:“商王册妃,聘礼可曾下过?”
内侍忙道:“敬恭太皇太后之谕。”说着,又忙不迭地遣人执笔待谕承宣。
赐女家白金万两。
金器百两,彩千匹,钱百万,锦绮、绫、罗、绢各六百匹,黄金钗钏十双、销金绣画衣二十袭、真珠琥珀瓔珞、真珠翠毛玉钗朵各六副、押马函马各五十匹。
这些聘礼不可谓不丰,足已是漠平亲王纳妃之制的数倍有余。
旁边众人闻言纷纷侧目,无言示惊。商王肯册岑轻寒为正妃一事已是逾制——怕是除了姜乾之外,任是漠平朝中的哪个宗室亲王都不敢做出此等事来——而今太皇太后亲谕下聘,更是生生用这丰贵的钱帛器物为她岑轻寒撑硬了腰杆。
岑轻寒静候半晌,才娉然行礼谢恩。
在场诸人皆以为她是因这骑术而讨得韦氏欢心,可她却知,自己不过是做了韦氏想要看的,又说了韦氏想要听的,罢了。
韦氏知她是岑轻爵,可却不肯轻信她是岑轻爵;便是终已信了她果真是岑轻爵,却仍旧不愿她是岑轻爵。
这点子心思,她怎会看不透?
韦氏静看她弯颈谢恩,徐徐挪了挪身子,继续对内侍道:“再加南面军前的那一匹凌云骕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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